蘇瀾激動地喊著,哪里還有半分優雅可。
醫生很快來了。
一個主治醫師,一群跟班醫生。
接下來,是對賀時年各種檢查,各種問話。
賀時年一一回答,但他此刻的記憶依舊停留在洪峰臨之后。
那奶孫倆無助,恐懼的眼神,以及對生的強烈渴望。
檢查完賀時年身體的各項指標。
主治醫師輕舒一口氣道:“蘇女士,賀先生沒有什么大礙了,只要臥床好好休息,再過一兩天就可以下床了。”
賀時年明顯從蘇瀾的眸子中看到她松了一口氣。
“好的,感謝梁醫生,辛苦你們了。”
梁醫生道:“多讓病人休息,然后注重營養的補充。”
醫生們離開,蘇瀾回頭拉了一張凳子在賀時年面前坐下。
她距離賀時年很近。
她身上獨有的芬芳也毫無顧忌地傳入賀時年的鼻腔。
賀時年目光看著天花板。
剛才的那個問題,哪怕蘇瀾沒有回答。
賀時年已經從醫生胸口的標志和字看出來了。
這里是西陵省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。
西陵省最好的醫院。
“想吃什么?”
蘇瀾的聲音在此刻充滿了柔情。
“我昏迷幾天了?”
賀時年并不回答她的問題,聲音依舊很冷硬。
“兩天兩夜!”
“洪水退了嗎?”
“已經退了!”
“勒武縣的百姓還好嗎?”
“都挺好,沒有傷亡。我聽說縣里今早開會,已經在商討家園重建的問題。”
“那個小女孩還活著嗎?”
“托你的福,她活著,在勒武縣醫院治療。”
關于小女孩的奶奶,賀時年沒有再問。
因為問不問他都知道答案。
那種情況下,他能保下小女孩已經是奇跡。
小女孩和他都能活下來,已經是奇跡中的奇跡。
當然,賀時年知道。
既然他獲救了。
那么至少保住了李家奶奶的尸體。
“想吃什么,我現在去弄。”
蘇瀾的聲音再次變得柔情。
這讓賀時年覺得多少缺少了點真實感。
“不用,你走吧!”
“你我非親非故,不用管我!”
說完,下意識又要去床頭摸手機,但他又想起手機早已被洪水沖走。
蘇瀾似乎知道賀時年找什么。
起身走到陪護沙發處,從包中拿出一部手機遞了過去。
“卡已經辦好,你原本的通訊錄備份也處理好,你可以直接用。”
賀時年沒有去接,而是冷冷看了蘇瀾一眼。
“蘇瀾,那天不是都已經說清楚了嗎?”
“天從這里黑,路從這里斷!你還想干什么?”
“可憐我,憐憫我,同情我,對我不忍?”
說到這里,賀時年冷冷一笑,似自嘲,又似笑蘇瀾。
“蘇瀾,我告訴你,我不需要你可憐,更不需要你憐憫。”
“你還是收起你那對我而可悲的慈悲心。”
說完,賀時年直接轉過身,閉上眼睛。
作為一個男人,他有他的自尊。
賀時年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的憐憫,可憐,同情。
尤其眼前這個人還是蘇瀾。
那個讓他的情感再次迸發的女人。
閉上眼睛的賀時年,可以明顯感覺到蘇瀾的呼吸加重了。
但他不愿去看蘇瀾此時是什么表情。
蘇瀾此刻的心有點痛,這種痛是一點點加劇的。
對于這個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,她早有準備。
但當賀時年說出那些冰冷刺骨的詞語。
不帶任何情感色彩。
蘇瀾的心還是痛得厲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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