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這里,她轉身欲走,卻突然被一道烙鐵似的滾燙再次裹住手腕。
顏十九燒得迷迷糊糊,短暫地醒來。
他臉頰通紅,帶著不正常的病色,只這一會兒的功夫,他嗓音全啞,說話都沒什么力氣,卻還是眉尖微蹙,語氣卑微,小聲向她乞求:
“云琛,別走……陪陪我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云琛被他這么一扯,腳步自然頓住。
她覺得自己留在這里不合適,一來,她會殺人保護人,卻從來不懂如何照顧病號,怕她那大大咧咧的,千萬別照顧走顏十九半條命。
二來,成婚以來到今日,一個多月時間,她沒有一天夜里不在思念霍乾念。
即使如今她與霍乾念已各自婚娶,但她始終堅信,他們的心還在一起,她要為愛人守好男女邊界,不能與顏十九這樣的大男人獨處一室。
她覺得自己理由相當充分,剛要開口拒絕顏十九,萬宸卻在一旁幽幽道:
“夫人,為主子更衣、換藥和梳洗的重活,我們來就行。您只留下陪陪主子,喂他喝個藥就成。畢竟,主子是為了您才這樣的。”
這站在道德高地發出的靈魂拷問,一下將云琛打得心虛,啥理由也不好意思說出來了,只能硬著頭皮答應。
“行,顏十九,我不走,你好好睡一覺,睡醒就好了。”
她安慰地拍拍他,示意他松手,他卻眼神受傷地看著她,生怕一撒手,她就會跑了。
沒辦法,云琛只得舉起一只手,鄭重對天發誓:
“我答應你,保證不走。”
猶豫了一下,顏十九委委屈屈地應下一聲“好”,接著再次昏睡。
云琛打量還在滿屋子忙碌的下人們,像是下定某種決心般揮了揮拳頭,然后也卷起袖子開始忙活,在顏十九的榻邊鋪下厚厚的被褥。
就像從前在霍幫為霍乾念做護衛時那樣,她在緊挨顏十九床榻的地面躺下。
萬宸見狀,勸道“夫人,我去搬個小床來吧,您別睡地上了,地籠雖熱,但總歸沒有床舒服。”
云琛擺擺手,道“沒事,我就喜歡睡地上。睡地上踏實。”
于是,萬宸不再多,安置好顏十九,收拾完一切,領著下人們全部離開。
當屋門關起,屋子里徹徹底底安靜下來的時候,云琛清晰地聽見顏十九發出斷斷續續的“哼唧”聲,聽起來像剛出生的小狗嚶嚶那樣脆弱。
看來燒得太厲害,人太難受了。
云琛看向床頭的水盆和帕子。
她還沒傻到那種地步,她知道該為顏十九降溫的。
她擼起袖子上前,在溫水里淘一淘帕子,細細為顏十九擦拭額頭、臉頰、脖子和手。
她一遍遍地擦,他的身體沒什么太大改變,仍舊一遍遍滾熱。
但每擦一次,溫度降下去的那片刻,他都會感到舒服,發出滿足的輕輕嘆息。
不知擦到第多少遍的時候,云琛正專注用帕子給他兩根手指頭系蝴蝶結呢,他突然低聲說了一句:
“云琛,我們真的成婚吧,好不好?”
云琛驚訝地抬頭看去,卻見顏十九并沒有睜眼,像是在說夢話。
“完了,燒糊涂了,燒成傻子了。”
云琛再次從一名合格的“庸醫”角度出發,下了結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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