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琛就這樣一邊望著屏風后的“霍乾念替身”,一邊回憶起曾經與霍乾念的點點滴滴。
一杯接一杯的冷酒灌進胃里,從眼睛里冒出來時,卻是滾燙滾燙的。
云琛心里難受,沒想到自己竟淪落到來象姑館、找勉強與霍乾念兩分相似之人來排解相思的地步。
再想到,等她回去的時候,榮易鐵定誤會她去象姑館尋歡作樂,少不得腌臜她半個月,她心里更難受了,不停地長吁短嘆抹眼淚,就連清玄什么時候離開的,她都沒有發現。
等她再抬起頭時,只見屏風后面空空如也,廂房門扇大開,在香風暖霧里晃悠個不停。
“咦?人呢?我的‘阿念’……啊不是,清玄小相公呢?”
她睜大眼睛到處尋,視線因為酒意而微微朦朧。
“我在。”
一聲渾厚有力的男音從門外傳來。
緊接著,“清玄”一身玄底麒麟紋的圓領袍,腰系雙蟒銜口玉帶,腳蹬赤金描彩黑靴,長腿邁過門檻,大步走了進來。
云琛眨巴眨巴眼睛,盯著那昂貴奪目的衣裳,微有醉意地問
“小相公,你去換衣裳了?這衣裳真好看,一看就很貴——咦?你臉上那是什么?”
“清玄”抬起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,輕扶臉上琉璃飛鳳的面具,聲音低沉有力
“姑娘不是喜歡我的眼睛么?其他不喜歡的,我便遮起來。”
云琛這才注意到,那面具將“清玄”臉上其他地方全都遮住,只留一雙鳳眼露在外面。
只是“清玄”的眼睛,怎么不像方才那樣平凡清淡了?
好似換身衣服回來,眼神也跟著換了,變得幽黑深沉,像兩道深不可測的懸崖,從中燃著兩點灼灼星火。
云琛掏掏耳朵,揉揉眼,愣愣地看了片刻。
她總覺得不過一會會的功夫,“清玄”似乎與剛才大不一樣,身量變得高大,肩膀更寬闊,腰肢也更壯了些。
且眼神、氣質,都像換了個人,聲音雖因為面具遮擋,加上她耳背,聽不太清楚,但明顯也大不相同。
云琛想不通,“清玄”這是玩什么花招呢,但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幾個來回后,她連連點頭,道
“小相公,你這樣打扮好看,我喜歡。”
“怎么,顯得更嫩,更香,更好看了,是么?”
“不是,更像我的……朋友了。”
“朋友?”
面具后的聲音反問一聲,好似挑了挑眉,語氣明顯不悅。
“對,是我的朋友。”云琛又重復一遍,酒意逐漸濃盛間,她打著醉腔繼續道
“像我的朋友……阿念……像極了那個……要與我兩年后才見面的阿念……榮易說了,兩年就兩年,誰先反悔誰是……是……是狗!”
面具后面輕笑一聲,“清玄”抬手摸摸面具,輕輕搖頭,飛快地嘆口氣,說了句什么“看來三十鞭還是太少”,然后趁云琛沒聽清,徑直拿起一旁樂器架上的玉骨琵琶。
他一腳將那矮屏風踹遠,茶具矮桌踢開,直接盤腿在云琛對面坐下來,琵琶在懷里一斜一豎,白皙修長的手指搭上琴弦,一曲《春江花月夜》立馬不緊不慢地響起。
云琛雖然聽得不太清楚,但約莫還是能感覺到音律,不由豎起大拇指,贊嘆道
“小相公,你彈的真好,哎?你那天不是說,你不會彈琵琶嗎,怎么今日又會了?”
“清玄”撥弄琴弦不停,聲音幽幽如魅
“原本不會的,但知道姑娘喜歡,便特意去學了,姑娘喜歡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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