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守勤一聽林東凡真要帶他去給喬連舟把脈,就像一個老中醫聽到了有人請他出山拯救一位生命垂危的病人。
一抹自豪與自信之色,躍然于臉上。
關鍵是戴罪立功的機會!
這比什么都重要。
他這些年貪了二十幾個億,雖然絕大部分贓款都已經上繳,但大概率還是會被判個無期徒刑。
若是能插入一個立功表現,無期徒刑則有望改判為有期徒刑。
魏守勤壓抑著興奮情緒,低頭看了看身上那件橙色馬甲,又晃了晃手腕上那副明晃晃的銀手鐲。
一臉糾結地請求林東凡:“林局,你這么給我面子,給我戴罪立功的機會,我指定不會拖你后腿。就這是馬甲,還是這手銬……”
“你有什么條件?”林東凡問。
魏守勤訕笑道:“就我這身行頭,這要是往醫院的病房里一站,不知情的還以為我是個越獄逃犯,影響不好。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,給我卸下這些包袱?以前我畢竟是百越省醫療系統的一把手,這樣跟你去醫院,太尷尬。”
“沒這個必要吧?”林東凡笑道。
魏守勤苦笑連連:“林局,通融一下嘛,幫我把這玩意兒給摘了,再給我換身像樣點的便衣。我向你保證,絕對配合你。我就是去號個脈,號完脈你再把我銬起來,我絕無半句怨。給我留點面子,行不?”
林東凡盯著他看了幾秒,忽然笑道:“老魏,都走到這一步了,你還惦記著自已的排面。”
談笑間,林東凡轉頭又吩咐看守民警:“給他辦一下臨時出所手續,把他的手銬解開,再找件便服給他換上。”
魏守勤一聽,激動得差點老淚縱橫。
他起身給林東凡鞠了一躬:“謝謝林局,真的是非常感謝!你放心,把脈這事我在行,指定不會拖你的后腿。”
一小時后。
省人民醫院,高干病房。
喬連舟依舊靜靜地躺在病床上,雙目緊閉,各種監護儀器發出規律而輕微的聲響,乍看之下就是個毫無反應的植物人。
換上了一身干凈夾克衫的魏守勤,雖然臉色還有些憔悴,但整個人的精氣神提升了不少。
他深吸一口氣,仿佛回到了他熟悉的醫療戰場,眼神變得專注而銳利。
林東凡、簡思凝和兩名干警守在旁邊,屏息凝神。
魏守勤走到床邊,沒有先動儀器,而是先仔細觀察了一下喬連舟的面色、呼吸節奏和眼皮下的細微動靜。
然后……
他緩緩伸出手,三根手指精準地搭在了喬連舟左手腕的寸關尺三部。
室內靜得落針可聞。
魏守勤微閉著眼睛,眉頭時而緊蹙,時而舒展,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細微的脈搏跳動中。
大約過了兩三分鐘。
他緩緩睜開,目光中閃過一道難以置信又帶著果然如此的精光。
他收回手,轉頭笑看著林東凡:“林局,跟你預料的結果大差不差,這孫子不是個好人啊!”
說到最后一句時,魏守勤特意加重地語聲,似乎有意說給喬連舟聽。
林東凡瞧了瞧臥床不動的喬連舟,也沒見到什么異常的反應,便謹慎追問魏守勤:“摸準了,確定沒錯?”
“錯不了。”
魏守勤扭頭瞧了喬連舟一眼。
又篤定地跟林東凡講:“脈象滑數有力,尺部最明顯。這不是元氣大傷、神昏竅閉的垂死之脈;而是思慮過度、心火亢盛、肝郁不舒,但又刻意壓抑控制的脈象。通俗講,就是他心里慌得一逼,但又拼命地告訴自已:‘我得穩住,我不能露餡!’他娘的,妥妥的裝病,其實他腦子里清醒得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