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端起茶杯,沒喝,只是摩挲著杯沿:“證據呢?”
“陳永年死前收到了信息,‘媽祖接引’,像是死神的命令。手機被他自已砸了,我們通過技術恢復。給發信息的是個加密號碼,初步鎖定為吳常勝的備用手機,具體細節還要進一步核實。陳永年那兩個保鏢,一個死了,一個失蹤,活不見人死不見尸。現場找到的彈頭是特制的微聲彈,來源不好查。”
林東凡平靜地陳述。
“就這些?”
李明堂放下茶杯,身體微微前傾,聲音壓:“光憑這點證據可不行啊。他是汪道臣身邊的人,動他,就是打汪道臣的臉。現在你打算怎么搞?如果找不到鐵證,這事就這么吊著?”
林東凡沒立刻回答,拿起筷子也夾了顆花生米,嚼了兩下,口感潮軟。
他抬眼看向李明堂。
轉而笑問:“我的局座大人,你請我吃飯,就為了審我?”
“想哪去了。”李明堂理直氣壯:“我這是關心你,海珊這攤子你掀得夠大,功勞也立了。但尾巴不處理干凈,后患無窮。吳常勝就是條毒蛇,你不打死他,他緩過勁來就得咬你。還有那個汪道臣,你動他秘書,他能沒想法?”
這時,服務員端著烤鴨上來了。
鴨子個頭不大,色澤偏暗,片鴨師傅手法也一般,片出來的鴨肉厚薄不均。鴨架湯更是清湯寡水,飄著幾根蔫黃的菜葉。
李明堂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。
他拿起一張荷葉餅,挑剔地看著:“這餅……有點厚啊。醬呢?多給點甜面醬。”等醬來了,他小心翼翼地抹了一層,卷了塊鴨肉塞進嘴里,嚼了兩下,眉頭又皺起來:“嗯……這鴨子……火候差點意思。”
林東凡看著他那副精打細算還嫌貨不對板的模樣,心里那點被質問的煩躁又涌了上來。
他沒動筷子,端起散裝白酒喝了一口,暖身。
“李局,”
放下酒杯后,林東凡笑懟李明堂:“我在海珊拼命抓人,你在京城精打細算吃烤鴨,你就這樣當領導?”
“你是凡爺,你才是領導,你全家都是領導。”
李明堂是真不把自已當領導,至少,在林東凡面前,他從來沒擺過架子,主要是炒股發家全靠凡爺指路。
就喜歡他這副臭不要臉的樣子。
林東凡笑道:“海珊的案子,是我帶著人在前面沖鋒陷陣,抓人、審訊、頂著壓力收網。現在尾巴扎手,你輕飄飄地問我怎么辦?證據不足,證據是天上掉下來的?不去查,不去碰,證據會自已長腿跑到你桌子上?”
他頓了頓。
林東凡看著李明堂有些難看的臉色,語氣放緩了點,但話更扎心:“至于汪道臣,他有沒有想法,關我屁事。我林東凡查案,只看證據鏈指到誰。他要是屁股干凈,我動他秘書他也沒轍!他要是屁股不干凈……”
“打住。”
李明堂臉色變了又變,手里的半卷鴨肉也放下了。
他看著眼前這個鋒芒畢露的“財神爺”,料想這家伙應該是被吳常勝的案子搞得有點心煩。
于是含笑表態:“查,該怎么查怎么查!需要總局協調的地方,只管吱聲。汪道臣那邊若真有壓力壓下來,你頂著,你假裝有實力給你撐腰。”
林東凡白眼一瞟,這說了是人話?
還是喝酒比較暖心。
林東凡端起散裝白酒又來了一口,美滋滋地說道:“話說,你這摳門的毛病真得好好改改。下次請客,再約這種‘金聚德’,我怕我會忍不住掀桌子。也不是我瞧不起‘金’字招牌,主要是你炒股也沒少賺。”
“有的吃就不錯了,我那點錢,還不夠在二環買套四合院。”李明堂謙笑連連,又卷起一塊鴨肉塞進嘴里,這次沒再挑剔火候。
林東凡笑罵:“都想著買二環的四合院了,還他媽在這跟我裝窮。你這么不要臉,是怎么當上這個局座的?”
“全靠不要臉。”
不管林東凡怎么懟,李明堂始終光顧著吃,你懟你的,我吃我的。
只是這烤鴨的味道,確實不怎么樣。
林東凡又催道:“趕緊吃,吃飽了陪我去找一個人。”
“誰啊?”李明堂抬眼瞄了一下。
林東凡直:“那小子叫許繼軍,想撩我老婆。京城這一塊你熟,你給帶個路,我去會會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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