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,月色在陰云之下忽明忽暗,給原本就裹著寒風的上京城,又添了幾分冷意。
“你說祝書柔要去侯府探望陸錦瑤?”
陸挽棠手里的針險些扎在手上。
“我今日回來在路上聽侯府的兩個采買下人說的,至于是真是假就不一定了。”
蕭寒遲拿著火鉗把爐子上的紅薯翻了個面,紅薯里的糖破皮而出,順著鐵網漏進了炭火中,滋啦一聲。
“侯府的下人都知道了,想來是真的。”
陸挽棠搖搖頭,垂眸繼續手里沒繡完的香囊:“倒是可惜了。”
蕭寒遲問道,“可惜?你是說祝書柔嗎?”
陸挽棠點頭道,“你不是也見過那祝家小姐嘛,她本該有個更好的人生。”
可惜遇上了沈鶴辭這種人渣。
陸挽棠頭手中針線翻飛,很快一朵迎春花就勾出了樣子。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祝太師不會同意的。”
聽見這話,陸挽棠抬起了頭:“你怎么知道?”
蕭寒遲聳聳肩:“你不知道,那老頭固執得很,當年祝將軍夫婦出事之后,圣上擔心他住在老宅心里膈應,千挑萬選了一處上好的宅子,他不要。之后皇上體恤忠烈遺孤,又想把祝小姐接到宮里養在皇后膝下,他也不同意。”
陸挽棠不解:“這,很正常吧。”
宅子是祖宅,想守著很正常。
自己兒子兒媳不在了,不想把孫女兒送到別人身邊也很正常啊。
“不是說不正常,而皇上改了主意,他還在三伏天里在日頭下整整跪了兩天。”
看著蕭寒遲伸出的兩個手指,陸挽棠震驚了。
“為什么呀?當時祝老太師年歲也不低了吧。”
“說是因為他抗了圣旨,皇上雖說理解,他卻終究有錯,這是自罰。”
蕭寒遲無奈地嘆息了一聲:“所以說,沈鶴辭想娶祝書柔,老頭不會同意的。”
陸挽棠若有所思:“祝太師是固執,但感情這種事情往往當局者迷,若是祝書柔一心向著沈鶴辭,怕老太師也難以阻止。”
祝書柔看起來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,實際上也是個固執的人。
這一老一小對上,誰輸誰贏可實在不好說。
蕭寒遲挑眉,“你要是這么不想沈鶴辭娶祝書柔,不如我去添上一把火?”
陸挽棠一笑,放下手里的繡活坐到了蕭寒遲身邊。
“算了吧你,人家的姻緣,咱們外人就別費這些神了,至于對付侯府,我另有安排,你就不要操心了。”
陸挽棠拿過火鉗夾了夾爐子上的紅薯:“這個好了,快拿盤子。”
“你別動我來夾,當心燙著。”
“哎呀你別搶,讓我夾一個。”
屋內燭火跳動,夫妻倆手忙腳亂地夾著紅薯。
屋外梅花落雪映在半開的窗前,遠遠望去好似人間勝景。
蘇夢璃在侯府雖然吃得好穿得好,也不用再受凍,可連著幾日未見沈鶴辭,她內心還是無比焦慮,連帶晚上睡覺都不安穩。
天剛亮她就睜了眼睛,轉頭卻見枕邊放著一個信封。
她立馬坐起身子警惕地環顧屋子的四周,確認沒有可疑之處,她才打開那封信。
紙上只有寥寥幾筆:“沈鶴辭即將另娶新婦,不日入府相看。”
蘇夢璃內心大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