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姜遇棠又在大堂內投緣聊了許久。
期間,劉芳兒一直朝著后門望去,可惜的是,始終沒再見到謝翊和,更別提和他能說的上話。
不過倒是意外發現,姜遇棠的談吐眼界不俗,覺得她都這樣,那謝翊和差不到哪里去,應當也是個極為善良的人。
眼看著時間都來到了下午,劉芳兒的家里面還有一堆活計要做,不好再耽誤了,依依不舍的和姜遇棠告辭離開。
她道,“姜大夫,我就先走了,說的事你考慮一下。”
姜遇棠應聲,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,這才去了后門,來到了相銜的四合院。
秋日里的陽光蕭瑟,折射進了窗欞,主屋當中一片安寂,桌上備著許多染發的物件,還有著熬好又凝固了的黑色固體。
謝翊和散著頭發,低垂著眼瞼,懷中抱著已經熟睡了的小白狗,靜默坐在其中翻著書,瘦削的影子在地上被拉了個老長。
白日里沒有放置炭盆,空氣孤寂微涼,他沒有派人去催,打擾姜遇棠。
就這樣一直等著,看起來形單影只,再配上他那散落的白發,蒼涼之感更盛。
聽到主屋門口傳來的動靜,謝翊和看了過去,“忙完了?”
姜遇棠走到了桌前,看著那凝固的膏體,“不是都說了讓楚歌他們來幫你嗎?”
“他們都是糙人,哪里會做這種細致的活。”
謝翊和輕描淡寫地說,注視著問道,“倒是你,怎么診治了這么久,很難治嗎?”
他懷中的小白狗,聽覺敏銳,早就醒來了,對著姜遇棠在搖尾巴。
姜遇棠揉了把它的小腦袋,淡聲說。
“倒也不是,就是很久沒和人好好說過話了,又和那姑娘投緣,便多聊了會,這一來二去,忘了時間。”
謝翊和聽到這兒,先怔楞了下。
接而,姜遇棠又問,“不會這也不可以吧?”
謝翊和長眉微挑,放下了小白狗。
“原來我說話你還會聽?”
姜遇棠呵呵了兩聲,“我要是真能呼風喚雨,就不會在這兒還要伺候人了。”
破天荒的幫忙,謝翊和沒頂嘴,只是讓人將那凝固的膏體,又去溫化了開來。
窗戶下,姜遇棠擼起了袖子,拿起了齒梳,來到了椅子的背后,提前說起了免責聲明。
“我頭一回幫人染發,要是弄到了你的臉上,或是脖子上,你可別說我。”
“說你一句,能回十句,我豈敢?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姜遇棠不服氣,又反唇相譏道,“你教的好,我學的好。”
這廝道,“這樣,那來叫聲老師聽聽。”
說他胖還真喘一下,姜遇棠氣頓,再看座椅前謝翊和那招蜂引蝶的側臉,真有將手中沾滿黑色藥膏的齒梳,涂到這廝面上的沖動。
黑色混著藥膏的齒梳,散發著清苦的藥香,順著謝翊和的發尾先梳了起來,遮蓋住了霜白的銀絲,一下,又一下的慢慢往上梳去。
那些失落痛楚,夢魘苦澀,好似跟著被壓了下去,蒙上了一層濃墨。
在這秋日的陽光下,變成了虛幻的夢境,又像是吹起的透明五彩泡泡,呈現在了謝翊和的眼前。
太過美好,都不敢伸手去觸,生怕一個不小心,就給戳破不見了,這片刻的安寧,比什么都珍貴。
姜遇棠站在椅子后,將那些銀絲全都染去,將沒涂均勻的地方補了補,恢復了原先的顏色。
靜晾了許久,再洗掉拭干,松散的墨發被白色的發帶束住,鏡中是白皙的俊美面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