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黑牢里。
趙銀銀掙扎了一下,捆縛的牛筋索深深勒進皮肉,火辣辣地疼。
絕望像冰冷的潮水,一寸寸淹沒她。
寧鐘那老狗!還有那妖道!他們真敢……
牢門外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,鎖鏈嘩啦作響。
微弱的光線里,一個穿著宋軍號衣、滿臉煙灰的漢子猛地撲到柵欄邊“將軍!是我!柱子!”
趙銀銀猛地抬頭,眼瞳瞬間爆出光亮。
那是她最信任的親衛隊長,王柱!
他怎么摸進來的?
王柱三兩下撬開那把粗劣的鐵鎖,閃身進來,拔出腰間的短匕,刷刷幾下割斷趙銀銀身上的繩索,又一把扯出她嘴里的破布。
“將軍!快走!外面亂了套,沒人顧得上這邊!”
王柱急促地喘息著,伸手去扶她。
喉嚨干得冒火,趙銀銀抓住王柱的手臂借力站起,雙腿因久縛而麻木刺痛。
她踉蹌一步,指甲下意識摳進王柱胳膊的衣料,聲音嘶啞“柱子寧鐘寧鐘那老匹夫他瘋了!”
“他們要屠城!拿青州全城的活人去填那妖道的邪法!煉煉成那種鬼東西!”
“青州?!”王柱渾身劇震,“青州?!俺爹娘!俺妹子!全在青州城啊!”
趙銀銀死死攥住王柱的手腕,“聽著!想救青州,救你爹娘,救那滿城活生生的人命!眼下只剩一條路!”
王柱下意識地問“哪哪條路?”
趙銀銀猛地抬手,再無半分猶疑“找洛珩!只有他只有他的兵夠快!夠狠!能趕在青州變成人間地獄之前截住那妖道!”
“投投敵?!”
王柱腦子嗡的一聲,像是被重錘砸中。
身為宋將,投奔敵營?
趙銀銀慘然一笑“敵?呵寧鐘才是真正的魔!他連自己治下的子民都能拿來當柴燒!柱子,我趙銀銀今日就算背上千古罵名,就算死后下十八層地獄挫骨揚灰,也絕不容他把那座城變成第二個黃龍谷!走!”
王柱猛地一咬牙,臉上的肌肉繃緊“將軍!我護您出去!”
他一把扯下自己臟污的外袍,迅速裹在趙銀銀身上,遮住她那身顯眼的素白勁裝,矮身攙扶著她,如同兩道融入夜色的影子,貼著牢墻的陰影,敏捷地向外潛去。
靖軍中軍大帳內燈火通明。
“報——!”
一名親衛幾乎是撞開帳簾沖了進來“啟稟世子!轅門外轅門外有人求見!自稱自稱宋國討逆大將軍趙銀銀!”
帳內瞬間死寂。
“誰?!”
霍勝胥猛地抬頭,掏了掏耳朵,以為自己聽岔了。
衛定疆也皺緊了眉頭,懷疑地看向親衛。
背對著眾人的洛珩,肩膀幾不可查地繃緊了一瞬。
他緩緩轉過身,臉上沒什么表情,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,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。
手中那份剛拿起的關于宋軍潰兵動向的軍報,“啪嗒”一聲,掉在了沙盤邊緣,驚起幾顆代表兵力的石子。
“趙銀銀?”洛珩的聲音低沉平穩,“她帶了多少人?”
“回回世子!”親衛咽了口唾沫,“就就兩個人!除了她,還有一個穿著咱們宋軍號衣的親兵模樣的人!兩人兩人都狼狽得很,身上帶傷!”
洛珩的眉峰幾不可查地挑了一下。
孤身兩人,深夜狼狽來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