)d“因為這樁公案,郡主的名諱與一鄉野女子捆綁在一起,在市井坊間被反復議論,國公府的威嚴被反復嘲弄嬉笑,惡意揣度。
此時再將李姑娘投牢,根本無益于事態的平息,反而徒增談資,成為他人茶余飯后的談資笑料,實在是得不償失。”
謝明州說著覷了眼姜晚的神色,卻見姜晚眉羽輕垂,未曾泄露半分情緒。
他繼續道,“反之,若是她就此消失,悄無聲息地回歸她本來的位置,不失為更好的辦法。
比起仇恨更深的報復,是漠視。
她的存在,卑微如塵,根本不配郡主、不配國公府在她身上浪費半點心思。她所覬覦的一切,國公府不屑于用懲罰來強調。
讓她回到原點,日日仰望她永遠無法企及的天空,這才是對她最殘忍的懲罰。
讓一切回到原點,讓事態歸于平靜,于郡主,于國公府,都是好事。既彰顯了郡主的仁德,也保全了國公府的體面,一舉兩得。”
姜晚唇角彎起,忍不住為謝明州鼓掌。
“不愧是金科狀元,舌燦蓮花,巧飾非,黑的都能說成白的。”
謝明州拱手,“郡主,謝某所,字字句句出自真心,是為郡主、為安國公府著想。”
“那便謝過謝公子的關心了。你方才這番話,說與任何那些看重名聲的世家聽,或許能有些效果,于我嘛……”
姜晚聲音淡淡,“我在邊遠小縣城長大,不像這京城的高門貴女一樣,將閨譽看得比什么都重。
我做事,只憑本心,李巧兒冒充我在前,刺殺我在后,我不殺她,已經是仁至義盡。
你那漠視高于仇恨的一套不適合我,以眼還眼以牙還牙,才是我的報仇的宗旨。
旁人愛怎么議論怎么議論,反正再怎么議論,也沒人敢議論到我跟前來,對我有什么區別?”
正如今日在宴席上,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落在自己身上,顯然對真假郡主的公案都再清楚不過。
但席間卻無一人敢說些掃興話,她聽見的,都是夸耀、都是溢美之詞。
這便夠了。
“至于你說的安國公府的聲譽,實在抱歉,我姜家乃是草莽出身,雖然過了百年,匪氣依舊難改。”
嘴里說著抱歉,但姜晚語氣里聽不出半分歉意,反而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銳利,“比起那些勞什子名譽,姜家只在乎家人是否順心順意,有仇報仇。
若連自家人都護不周全,明明占理卻還要瞻前顧后,委曲求全地求所謂的體面周全,那我姜家先祖出生入死,用赫赫戰功掙下的一切,豈不是毫無意義?”
“好,說得好!”
這時,一陣快意附和聲傳來,夾著拊掌聲。
姜晚循聲望去,見到姜哲從月亮門那頭走了過來。
“不愧是我姜家的好女兒!說的好!”姜哲看向姜晚的眼神里含著激賞與驕傲。
說話間,他已走近,視線落向謝明州,語毫不客氣,“謝狀元,關于李巧兒的處置,我記得我上次已經清晰地申明過立場,我原以為你聽得懂的。”
“姜世子,我……”
姜哲語氣不容置喙,“姜家的態度很明確,此事,沒得商量。
慷他人之慨,也該有個限度。跑到受害者面前要求,換了姜某是謝狀元,絕是張不開這個嘴,還是謝狀元了得。”
謝明州被這辛辣辭鋒刺得臉頰漲紅,羞愧難當。
姜哲視線淡漠掃過,垂首看向姜晚,“阿晚,阿兄送你回席。”
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