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建國對鄭青云說的:“本來鋼管廠是個前景不錯的工廠,結果現在變成了他們的私營企業。”
聽著他的話,鄭青云的臉色也是無比難看,沒想到這件事的背后,竟然還有這么多秘密。
想到這里,他忽然記起來一件事,對趙建國問道:“工人的安置補償是怎么回事,我記得上次咱們開會,有人提過,說鋼管廠改制的時候最開始是全員持股,怎么最后變成了全員下崗?”
他這是真的好奇,所以才會這么問。
“別提了。”
趙建國苦笑起來,滿臉無奈的說道:“當時郭宇剛放話:不聽話的全滾蛋。他們先是宣布工齡滿二十年可內退,騙走了三十多個老技術工人的崗位。那些人都是廠里的頂梁柱,知道的貓膩最多。然后搞競聘上崗,楊東方的狐朋狗友,連車床都不會開,愣是憑著內部推薦當上了車間主任。最后剩下的一百多號人,每人給了兩萬塊錢買斷工齡,就被掃地出門了。”
他從文件夾抽出幾張照片,畫面上工人們舉著還我工作的紙牌堵在廠門口,楊東方摟著個穿貂皮的女人,從黑色奔馳里探出頭,對著人群指指點點地笑。
辦公室的門被風撞開條縫,冷氣流裹挾著落葉卷進來。
鄭青云起身關門時,看見信訪局門口的石獅子嘴里,不知被誰塞進了朵野菊花。
“他們就沒留下點把柄?”
他看向趙建國問道。
“有倒是有。”
趙建國拿出一個單據,對鄭青云說的:“這是改制前三個月的,郭宇剛設備更新的名義簽字,讓人拉走了五十噸特種鋼材,領料單上的簽收人是他小舅子的物流公司。還有這份銀行流水,改制前五年,郭宇剛老婆的賬戶每個月都從廠里進賬二十萬,備注是咨詢費,可她一年都沒來過廠里三次。”
鄭青云把這些材料按時間順序排好,陽光透過百葉窗,在紙頁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。
“當時的縣政府難道沒人管?”
他不解的問道。
按理說,這種事情不應該沒人管的。
“誰敢管?”
趙建國露出一抹苦笑來,無奈的說道:“人家的保護傘是當時的市長,鋼管廠那塊地改成房地產項目,容積率超標了三倍,市里一句話就給批了。去年有人去市里匿名舉報,結果舉報信第二天就到了郭宇剛手里,舉報人被打斷了腿,現在還拄著拐杖呢。”
聽到他的話,鄭青云的臉色越來越嚴肅。
他忽然意識到,或許這對自己來說,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。
一個讓楊東方倒大霉、吃大虧的機會!
想到這里,鄭青云目光平靜如水的看著趙建國,緩緩說道:“你把這些整理成正式報告,附上所有證據。明天一早,我們去找紀委張書記。”
說著話,他望著窗外,淡淡地說道:“鋼管廠的賬,該好好算算了。不管背后是誰,都得給老百姓一個交代。”
趙建國看著鄭青云堅毅的側臉,突然覺得心里那塊堵了多年的石頭,好像松動了些。
他麻利地收拾著材料,心里竟透出幾分久違的輕快。
等他離開辦公室之后,鄭青云坐在那里開始沉思了起來。
他很清楚,這件事自己如果要做,那肯定是有風險的,畢竟楊東方的身份擺在那里,市委書記的兒子,想要扳倒他,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但如果能夠借著這個機會,讓楊東方進入紀委的視線里,或許是一件好事。
想來想去,鄭青云覺得,自己應該嘗試一下。
于是。
他拿起電話,撥通了盧文靜的號碼。
都說打虎親兄弟,上陣父子兵,這時候必須要讓女朋友出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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