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

鄭青云點點頭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從韓園燒烤出來時，富民縣的夜色愈發濃稠。

路燈在雪地上投下橘色光暈，細碎的雪花穿過光帶，像無數銀蝶在翩躚起舞。

鄭青云裹緊圍巾，哈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凝成細小冰晶，盧文靜踩著細高跟的腳步聲與他的皮鞋聲錯落有致，在寂靜街道上敲出獨特的節奏。

轉過街角，兩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學生抱著裝滿紅玫瑰的花籃朝他們跑來。

女孩們臉蛋凍得通紅，睫毛上沾著雪粒，校服袖口露出半截粉色毛線手套。

“哥哥！”

其中戴粉色發卡的女孩舉著玫瑰擋在鄭青云身前，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盧文靜，笑著說道：“姐姐這么漂亮，送她一束花吧，今天平安夜，玫瑰花代表心意哦！”

盧文靜愣了一下，酒紅色披肩下的耳垂瞬間染上緋色。

她下意識往鄭青云身后躲了半步，黑色大衣下擺掃過積雪，在地面拖出細長痕跡。

鄭青云看著女孩手中嬌艷欲滴的玫瑰，忽然想起盧文靜在韓園燒烤時，被辣椒粉染紅的唇角。“多少錢一支？”

他伸手掏錢包，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拉鏈。

“十塊錢。”

另一個扎藍色頭繩的女孩急忙遞上玫瑰，包裝紙是閃著金粉的酒紅色，與盧文靜的披肩顏色相得益彰。

“哥哥好眼光，這支玫瑰最飽滿。”

女孩子還笑著說道。

鄭青云接過玫瑰，花瓣上的水珠輕輕滴落在手背上，涼意轉瞬即逝。

“不用……”

盧文靜剛開口，鄭青云已經把鈔票塞進女孩掌心。

他將玫瑰遞過去時，兩人指尖不經意相觸，盧文靜像被燙到般迅速縮回手，發絲垂落下來遮住泛紅的臉頰。

玫瑰的甜香混著她身上的雪松香縈繞在鼻尖，鄭青云喉結動了動，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不要胡思亂想，淡淡地說道：“來都來了，就當應個景。”

頓了頓。

他補充道：“咳咳，就當是補的。”

盧文靜捏著玫瑰莖稈的手指絞了絞，黑色美甲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。

她別過頭不看鄭青云，目光卻忍不住瞟向手中的花。

“又浪費錢。”

聲音比飄落的雪花還要輕。

兩人繼續往前走，盧文靜時不時低頭嗅一下玫瑰，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，腳步卻不自覺放慢。

抵達天一賓館時，旋轉門透出的暖光將兩人身影拉得很長。

大堂里的圣誕樹掛滿彩燈，樹下堆滿包裝精美的禮盒，播放的圣誕頌歌混著中央空調的嗡鳴。鄭青云送盧文靜到電梯口，金屬按鈕泛著冷光，映出兩人挨得很近的倒影。

“上去早點休息。”

鄭青云說完要轉身離開，手腕突然被拽住。

盧文靜垂著頭，玫瑰斜斜抵在胸口，發絲擋住了大半張臉。

“閉眼。”

她的聲音輕得像在說夢話。

鄭青云愣了一瞬，依闔上雙眼，睫毛上很快落了片雪花。

溫熱的觸感輕輕印在臉頰，帶著玫瑰的芬芳和盧文靜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。

鄭青云還沒反應過來，耳邊已經傳來電梯門關閉的輕響。

他睜開眼，只看到電梯上升的數字在跳動，地毯上落著一片玫瑰花瓣，嫣紅如霞。

走出賓館時，雪下得更大了。

鄭青云仰頭望著漫天飛雪，臉頰那處若有若無的溫度似乎還在蔓延。

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，看著它在掌心融化，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。

街邊櫥窗里的圣誕老人依然戴著滑稽的紅帽子，而這個圣誕前夜，注定在他心里留下不一樣的印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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