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院地下停車場。
“叮”的一聲,電梯門緩緩滑開。
溫硯塵從電梯里走出來,臉色陰沉得像是能擰出水。
他身上那件高級定制的西裝外套,在樓梯間與岑紹川的拉扯中沾上了灰塵,袖口也起了褶皺。
他煩躁地將西裝脫下,隨手丟在旁邊的垃圾桶上,外套掛在了桶沿,沒有掉進去。
阿城面無表情地跟在他身后,拉開了黑色轎車的后座車門。
溫硯塵彎腰坐進車里,重重地靠在椅背上,扯開了束縛著脖頸的領帶。
阿城在駕駛座透過后視鏡看著他陰郁的側臉,低聲詢問:“少主,我們去哪兒?”
“公司。”
溫硯塵閉上眼,聲音里壓著火。
楚綿,她竟然毀了他整整一船的貨。
景岳研究所最新的白血病特效藥項目,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批原料上,現在,一切都成了泡影。
溫氏集團拿不出成品交付,項目被迫中斷,即將面臨的是幾家合作公司天價的違約金賠付。
他精心布下的局,一夜之間,全盤皆輸。
岑紹川那個瘋子的話仍在耳邊回蕩。
這筆賬,打算怎么算?
他的好綿綿啊......這次是接了誰的任務,又賺了多少雇傭金?
幾千萬?
幾個億?
呵!
他這次虧的是幾十億!
若是別的不長眼的東西惹了他,幾十個億的虧損,他可以把人揪出來刀刀凌遲,但這個人偏偏就是楚綿。
胸腔內的怒火一寸寸燃燒起來,片刻后,那雙染上幾分慍怒的眸子復又睜開。
“傅氏那邊,有什么動靜?”
阿城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,沉聲匯報:
“傅靳年動作很快。”
“網上那些關于傅蘊謀殺謝安月的輿論,兩天之內,已經被他全部抹除干凈。”
“他還讓警局出面,發布了官方澄清通告。”
“傅行帶著傅蘊出國的事,現在全網都知道了,傅氏集團內部傳出消息,最近會有一次大的人事變動。”
“不出意外,是傅靳年要全面接手傅氏了。”
車子緩緩啟動,駛出停車場。
溫硯塵修長的手指在車窗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著,節奏沉穩,卻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感。
傅靳年要接手傅氏?
那閔祥玉那個老女人,籌謀算計了幾十年,不就等于親手為他人做了嫁衣?
她會甘心讓自己的江山,被傅靳年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私生子奪走?
溫硯塵的唇角,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垂眸看著手腕上沾染的丁點血跡,他眼底一片嫌惡,扯過一張紙仔仔細細的擦干凈,將臟了的紙丟出窗外。
動楚綿?
他舍不得。
不動。
他不甘心。
既然如此,那楚綿害他虧損的幾十億,就讓傅靳年來還吧。
……
下午一點多,傅氏集團總部。
頂層總裁辦公室外,氣氛凝重。
閔祥玉穿著一身昂貴的暗色系套裝,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口,身側站著的邢鯤亦是面色冷沉。
年輕的秘書小姐姐站在門前,攔也不是,不攔也不是,急得額頭冒汗,聲音都在發抖:“老、老夫人,周特助吩咐過,傅總他……他在休息,暫時不能進去。”
閔祥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,沒說話。
邢鯤上前一步,盯著小秘書:“你不認識老夫人嗎?”
秘書嚇得頭更低了,幾乎要埋進胸口,不敢作答。
“二爺現在是傅氏的總裁沒錯,”邢鯤瞇眼警告,“但老夫人,也是二爺的母親,小姑娘,別認錯了主子。”
“哎喲,邢管家,您這又是何必呢?我們總裁辦新來的小秘書,年紀小,膽子也小,可經不起您這么嚇唬。”
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從旁邊傳來,周勤從秘書室里走了出來,依舊是那副笑呵呵的樣子。
他沖著快要哭出來的小秘書使了個眼色。
小秘書如蒙大赦,趕緊腳底抹油溜了。
閔祥玉看著擋在面前的周勤,耐心告罄:“開門。”
周勤臉上的笑容不變,身體卻紋絲不動地擋在門前,語氣誠懇:“老夫人,二爺這兩天是真的沒怎么合眼,太累了,這才剛睡下沒兩小時呢,您有什么事,不如等二爺醒了,我第一時間通知您?”
“哼!”
閔祥玉的怒火終于被點燃,“現在連你一個特助,也敢在我面前撒野了?這就是傅靳年帶出來的人,一個個都這么膽大妄為?”
周勤剛想開口解釋,身后的辦公室門,忽然“咔噠”一聲,從里面被拉開了。
傅靳年站在門口,高大挺拔的身形將門內的光線都遮擋了大半。
他身上還穿著早上的襯衫,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,袖子隨意地挽到小臂,露出結實流暢的線條和手腕上那串深色的佛珠。
許是剛睡醒,他眉眼間還有倦意,但那雙深邃的眼眸,卻清明得沒有一絲混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