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墨離驅車抵達帝都大學校門口時,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。
他單手提著那個分量不輕的保溫杯。
此刻,不少學生正三三兩兩從圖書館的方向走出來,一眼便認出了這位娛樂圈頂流。
竊竊私語聲很快鉆入楚墨離耳中。
“快看,是楚墨離!”
“他又來找霍司謙了,這都第幾次了?”
“嘖,霍司謙運氣真好,能搭上這種人物。”
楚墨離腳步未停,清冷的目光掃過那幾個交頭接耳的學生:“對,我就是來找霍司謙的。有意見?”
那幾個學生被他這坦蕩又帶著幾分傲慢的態度噎了一下,訕訕地低下頭,快步走開了。
這么堂而皇之,不怕被人說?
楚墨離暗自撇嘴,這些人懂什么。
他摸出手機,想給霍司謙撥過去,指尖在屏幕上頓住,這才想起霍司謙那部舊手機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他外套兜里。
下午在茶館,那小子倔脾氣上來,他一時氣急,就把手機給“沒收”了。
楚墨離心底涌上懊惱,早知道就不該搶他手機,現在聯系起來都麻煩。
正思忖著,一個穿著樸素、懷里抱著幾本專業書的男生遲疑地走了過來,小心翼翼地問:
“請問,您是墨離先生嗎?您是來找霍司謙的?”
楚墨離側目,見男生一臉緊張,點了點頭:“是。你是他同學?”
男生連忙點頭:“嗯,我是。霍司謙他……他傍晚的時候就跟幾個同學一起去山里進行畢業寫生了。”
“寫生?”
楚墨離有些意外。
他記得霍司謙提過畢業作品的事情,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動身了。
下午兩人在茶館時,他只字未提。
“謝謝你。”
楚墨離對男生道了聲謝,轉身便打算離開。
剛邁出兩步,他又停住,回頭問那男生:“知道他去哪里寫生嗎?”
男生想了想,回答:“我們油畫系畢業寫生的地點都是自己選的,不太一樣。霍司謙……我好像聽他說過,是去了藍望山那邊。”
“藍望山……”
楚墨離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,再次向男生道謝。
他提著保溫杯回到車上,將那沉甸甸的愛心雞湯放在副駕駛座。
一聲輕嘆從他胸腔溢出。
這湯,看來今天是送不出去了。
只能等那小孩兒回來,再重新給他燉一次了。
他發動汽車,緩緩駛離了帝都大學。
深夜。
藍望山,如其名,是一片相對偏遠、視野開闊的山區。
這里地質結構復雜,雨季時常有泥石流、山體滑坡等自然災害的報道。
山腳下散落著一些村莊,多是年代久遠的土坯房。
此刻,山腰的一片平緩草地上,霍司謙和幾位同系的學生已經搭好了幾頂簡易帳篷。
一盞充電照明燈立在不遠處,散發著白光。
霍司謙獨自坐在帳篷外,面前支著畫架,調色盤和畫筆散落在手邊。
他凝望著遠處在夜色中起伏的山脈輪廓,筆尖在畫布上輕輕勾勒。
不遠處,幾個同學圍坐著,正分食著帶來的壓縮餅干和面包。
其中一個染著黃毛的男同學瞥了眼霍司謙專注的背影,冷嗤一聲:“都已經是影帝墨離的金絲雀了,按理說不缺錢花,怎么還這么拼命畫畫?”
旁邊一個化著濃妝的女同學接過話頭,語氣尖酸:“切,誰知道墨離私下給他多少?再說了,說不定人家就是喜歡立這種勤奮努力的人設呢。”
“就是,裝模作樣給誰看。”
細碎的議論聲隨風飄來,霍司謙像是沒有聽見一般,依舊全神貫注地對著遠山。
忽然,一陣細密的“簌簌”聲傳入耳中,像是極遠處傳來的雨點敲打樹葉的聲音,又有些不同。
他畫畫的動作一頓,眉頭微微蹙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