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景花苑。
別墅書房內,冷調的燈光傾瀉而下,照著紅木書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。
傅靳年指間夾著一支鋼筆,面前的電腦屏幕上,‘追月科技’的股市曲線正以一種驚心動魄的姿態起伏。
翻閱文件,時不時落下簽名,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。
“叩叩——”
敲門聲響起。
“進。”
周勤推門而入,腳步匆忙,臉上是壓抑不住的凝重。
他快步走到書桌前,咬了咬牙。
“二爺,醫院那兩個保鏢交代了。”
傅靳年頭也未抬,繼續處理手頭的文件,只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單音節。
“嗯。”
“他們說……說那個女人打扮得和當初的云溪神醫一模一樣,他們壓根沒懷疑,就……”
周勤的聲音越說越低,帶著幾分憤恨。
傅靳年終于停下了筆。
他將文件合上,丟到一旁,動作間透著一股不耐。
“沒什么用的人,不必留了。”
“從傅家除名,永不錄用。”
“是。”周勤立刻應下,心里也覺得解氣。
那兩個蠢貨,差點害死小少爺,還讓家主誤會了楚小姐,死不足惜。
“我查了醫院的監控,”周勤繼續匯報,“那個女人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,完全看不到臉。”
“她從醫院后門進出,那一帶是監控盲區,出來后就再也找不到蹤跡了。”
傅靳年身體向后靠進寬大的皮椅里,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。
應該是在盲區換了一身裝束。
他瞇起眼:“根據她的身形,全城搜。”
“是!”周勤點頭,又看了一眼傅靳年。
燈光下,男人眼底的青黑十分明顯,本就白皙的皮膚更顯蒼白,透出一種極致的疲憊感。
周勤心里一嘆,二爺已經連著一天一夜沒合眼了。
“二爺,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?‘追月科技’這邊……”
傅靳年沒理會他的勸解,打斷了他。
“傅蘊那邊怎么樣了?”
“您放心。”周勤立刻說:“我們的人已經把病房內外都接管了,除了家主,沒有您的允許,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。”
還好楚小姐醫術通天,又把小少爺從鬼門關拽了回來。
不然這個世上,二爺的血緣至親就真的只剩下家主一個了。
這次他們一定要把病房守住,不能再讓傅蘊小少爺再出任何事!
傅靳年抬手,用力按了按脹痛的眉心。
“出去吧。”
周勤張了張嘴,還想再勸,但看到傅靳年眉宇間的煩躁,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,躬身退出了書房。
傅靳年在椅子上靜坐了片刻,周身的冷冽氣場才緩緩收斂。
他起身,走出書房,腳步無聲地踏上樓梯。
三樓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門口,他停下腳步,抬起的手在門把手上懸了半秒,才極其輕緩地轉動,推開了門。
房間里溫暖如春。
柔和的燈光從床腳的地燈散發出來。
灰色的大床上,一道纖細的身影陷在柔軟的被褥里,睡得正沉。
傅靳年放輕了呼吸,一步步走過去,在床邊半蹲下來。
楚綿的睡顏很安靜,沒了白日里的清冷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,臉頰因為安睡而透出淡淡的粉。
他伸出手,指腹小心翼翼地拂開她頰邊的一縷發絲,動作輕得仿佛怕驚擾了蝴蝶的翅膀。
他凝視著她,深邃的瞳孔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。
她本不必救傅蘊。
一次都不必。
醫者仁心,生命至上。
他明白那是她身為醫者的原則,是她想無愧于心。
可一想到她為了這個原則,去救那個曾經傷害過她的人,傅靳年的心臟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,悶得發疼。
除了原則,她救傅蘊,會不會有一點點,是因為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