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級鉗工!四級電工!
車間廣播里,車間主任那帶著些許激動和緊張的聲音回蕩:
“全體注意!全體注意!接上級通知,原定于明日舉行的技術等級考核,現提前至今天上午進行!請所有報名參加考核的同志,立刻到指定區域集合!考核現在開始!”
聲音落下,整個車間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,瞬間喧騰起來。
工人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,交頭接耳,臉上表情各異,有緊張,有期待,也有事不關己的看熱鬧。
陳鋒放下手中的工具,神色平靜地朝著車間中心那片被臨時清理出來的空地走去。
趙百全跟在他身邊,還在小聲嘀咕:“小陳,你真有把握?七級鉗工啊,那可是老師傅的級別了!”
陳鋒沒說話,只是點了點頭。
剛走到集合區域邊緣,就被眼尖的車間主任看到了。
“陳鋒!你過來一下!”車間主任招手,語氣帶著幾分急切。
陳鋒走上前。
車間主任旁邊,廠長和那位氣度不凡的大領導赫然在列。
“報告主任,報告各位領導。”陳鋒站定,不卑不亢。
車間主任手里拿著一份皺巴巴的報名表,額頭見汗,他指著表格上的名字,看向大領導和廠長,又看了看陳鋒,語氣有些難以置信:
“領導,陳鋒同志……他報了三項考核。”
廠長一愣:“三項?”
車間主任咽了口唾沫,聲音都有些發飄:“是的,他報了……七級鉗工,四級電焊工,還有……四級電工!”
“什么?!”
這下不僅廠長,連那位一直保持著沉穩氣度的大領導,臉上都露出了明顯的驚訝之色。
周圍還沒走遠的幾個工人和干部,聽到這話,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樣,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。
七級鉗工?!
四級電焊?!
四級電工?!
這小子瘋了吧?!
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,檔案上明明白白的三級鍛工,居然敢報這三個等級,尤其是七級鉗工,那是什么概念?整個紅星軋鋼廠,能穩過七級鉗工的,掰著手指頭都數得過來,哪個不是經驗豐富的老爺子?
大領導銳利的目光再次落在陳鋒身上,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語氣帶著審慎:
“小同志,你確定你報的是這三個項目和等級?這可不是兒戲,尤其今天還有上級視察。”
他的語氣雖然嚴肅,但并沒有立刻否定,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和…善意的提醒?似乎是怕年輕人好高騖遠,當眾丟了臉。
陳鋒迎著大領導的目光,挺直了脊梁,聲音清晰而堅定:
“報告大領導,我確定。我有信心通過考核。”
沒有絲毫猶豫,沒有半點心虛。那份從容自信,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種莫名的沖擊。
大領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緩緩點頭。
“好!有志氣!年輕人就該有這種敢闖敢拼的精神!”
他沒再多說,但那眼神里的意味,卻讓旁邊的廠長和車間主任心里打起了鼓。這位大領導,似乎對這個叫陳鋒的年輕人,另眼相看了?
廠長立刻接口道:“好!既然陳鋒同志有信心,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!年輕人有沖勁是好事!”
車間主任也連忙擦汗附和:“是是是,我們廠就需要陳鋒同志這樣有技術、有擔當的年輕骨干!”
人群外圍,一道陰鷙的目光死死盯著被領導圍在中間的陳鋒,正是賈東旭。
他剛才也聽到了陳鋒報的項目和等級,肺都快氣炸了!
七級鉗工?他憑什么?!
他自己苦練多年,這次鉚足了勁也只敢報個三級鉗工,還未必有十成把握。陳鋒一個剛參加工作沒幾年的毛頭小子,居然敢肖想七級?還同時報了焊工和電工?
“哼,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!”賈東旭咬牙切齒,心里惡狠狠地想,“等著吧,等會兒看你怎么丟人現眼!當著大領導的面考核失敗,看你以后還怎么在廠里抬頭!”
他眼中閃爍著嫉妒和幸災樂禍的光芒,仿佛已經預見到陳鋒慘淡收場的畫面。
考核正式開始。
陳鋒報考三個高難度工種的消息,像長了翅膀一樣,迅速傳遍了整個考核現場,甚至擴散到了其他車間聞訊趕來看熱鬧的人群里。
一時間,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陳鋒身上。
懷疑、嘲諷、看熱鬧、等著看笑話……各種各樣的眼神交織在一起。
“這陳鋒也太狂了,七級鉗工?他以為他是誰?”
“就是,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,這下要栽跟頭了!”
“我聽說他昨天還把傻柱和賈張氏送進派出所了,這小子邪性得很!”
“管他邪性不邪性,技術考核可做不了假!看他怎么收場!”
議論聲中,鉗工考核率先開始。
考官拿出圖紙和一塊方方正正的毛坯鐵料,宣布了考核要求:在規定時間內,將毛坯手工銼削成符合圖紙精度要求的異形零件,精度要求達到七級標準!
這是鉗工考核里難度最高的項目之一,不僅考驗基本功,更考驗精度控制和空間想象力。
七級鉗工的考位前,只站了陳鋒和另外兩位頭發花白的老技術員。
周圍的目光幾乎都釘在了陳鋒身上。
只見陳鋒拿起圖紙,快速掃了一眼,隨即放下。他走到鉗工臺前,拿起銼刀,試了試手感。
沒有絲毫緊張,動作沉穩得不像個年輕人。
考核計時開始!
另外兩位老師傅立刻埋頭苦干,神情專注。
而陳鋒,卻像是閑庭信步。
(請)
七級鉗工!四級電工!
他左手穩穩固定住鐵料,右手握著銼刀,手臂發力,銼刀在鐵料表面快速而均勻地移動。
“唰唰唰——唰唰唰——”
清脆而富有節奏的聲音響起,鐵屑如同細密的雪花,紛紛揚揚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