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門輕輕一笑,只是笑容卻似乎甚是苦澀:“你可知道,我生平有一件無奈之事?”
“……”陳道臨不說話。
卡門卻低聲道:“我……飲酒從來不醉!”
陳道臨不信。
卡門的笑容越發苦澀,搖頭道:“我一生鉆研魔法,年輕的時候以身試藥,早已經百毒不侵。諸多魔法藥劑都對我無效,何況是小小的酒精。你剛才說,借酒澆愁,愁更愁。這話似乎很有道理。但澆愁,終歸還是能享受到醉后的那片刻輕松安寧……可是對于一個連醉都醉不了的人來說,就是連澆愁的這一點輕松都享受不到!”
“我……院長,您的話。我不懂。”陳道臨苦笑。
“我從小修煉的水系魔法,酒水入腹。片刻身體自然就有反應,將酒氣從呼吸之間就排了出去,絕不會留存身體中。我從小到大,從未喝醉過一次!”卡門說到最后,卻臉色越發的陰郁,一字一字道:“今晚,我想醉一醉!”
陳道臨眼神一變!
酒氣從呼吸之中就能排出去?
這等水系魔法的研究程度已經看成登峰造極了吧?!這位卡門院長對水元素的操控,已經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了么?
可是……
看著卡門臉色越來越紅,眼神越來越渙散,陳道臨忽然之間明白了!
她不讓自己開窗,是想讓酒氣不散,而此刻,陳道臨分明感覺到了卡門身上傳來一陣一陣的魔力波動!
“院長……您這是在……”
陳道臨清晰的感覺到,這車廂里原濃烈的幾乎叫人窒息的酒氣,飛快的淡了下去!
而卡門呼吸越發急促和沉重,就看見空氣之中,仿佛有一絲淡淡的白線,被她從口鼻直接吸了回去!
這女人……她居然是用這種法子來……
求醉?!
這簡直是瘋了!
“院長!你……逆運水系魔法……你這是何苦?”陳道臨嘆了口氣。
卡門的聲音已經有些含糊,她依然還在笑。
只是此刻,這位院長的臉色已經從方才的血紅重新變得蒼白起來,臉色越來越慘白,到了最后,白得近乎透明。
她低聲道:“這些年來,我從不曾有半刻輕松,醉……若是能有片刻安寧,我很想嘗嘗這滋味!”
說著,她哈哈一笑,然后忽然往后一倒,眼睛閉上,就這么昏睡了過去。
陳道臨嘆了口氣。
到底是什么樣的傷心事,讓這位平日里冷若冰霜的院長大人,如此傷感?
身為一名頂尖的魔法師,居然要用逆轉水系魔法的辦法,強行將酒精吸進自己的身體里,以這種方法來……謀求一醉?!
看著歪倒在座位上的卡門院長,陳道臨立刻想起了今晚……
那位當面對阿克爾將軍的時候,院長似乎就有些不對勁了。
難道……
陳道臨苦笑,看著已經熟睡的院長大人,隨手拿起車廂里的一條毛毯給她蓋上。
馬車漸漸行駛出才城,往學院方向而去。
此時已經是半夜,城郊的大路上空空蕩蕩,只有兩旁的樹木和曠野,就連遠處曠野間的村落,也早已經沒有燈火。
陳道臨晚上也喝了幾杯酒,在車廂里待久了,也漸漸覺得燥熱起來,干脆打開了窗戶,讓外面清冷的晚風吹入。
這冬日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,卻反而叫人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。
陳道臨深呼吸了幾下,看著馬車漸漸行駛到了岔路中,兩旁樹林越來越茂密。陳道臨心中一動,忍不住想起,當初自己救回了藍藍,連夜坐車回學院的時候,貌似就是在這一代遇襲?
心中才想到這個念頭,忽然之前,就聽見急促的馬嘶,隨即身下的馬車陡然瞬間減速,車輪和地面摩擦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聲音!
慣性將陳道臨撞到了座位上,他還沒站起來,就聽見車外那個刀疤車夫用嘶啞低沉的聲音喝道:“不對勁!你們別下車!”
陳道臨從車窗往前看去,之間這并不寬闊的道路上,有兩棵大樹被放倒,正橫在了路面上,將去路堵死!
陳道臨心中一沉!
他立刻反手扯開了自己的衣衫,從里面的衣衫里摸入魔法袋,取出了幾件東西來。
刀疤車夫已經跳下了馬車,他手里拔出了短劍,冒著腰貼著馬匹往前走了兩步,仔細的看著左右。
當他一眼看見了橫在面前的兩棵大樹,斷落的地方,切面整齊,顯然是用刀斧砍斷的,這車夫臉色一凝,立刻喝道:“有埋伏!”
就在此刻,草叢之中已經傳來一聲弓弦響動。
這刀疤車夫顯然是個厲害角色,只聽弓弦響,他已經不假思索,身體立刻往一旁猛的撲了過去!
撲的一聲,一箭射中了拉車的馬,那馬頓時長嘶一聲,前蹄揚起,就發瘋了一般的往前沖了出去。
刀疤車夫眼看如此,顧不上自己還躺在地上,也來不及調整,居然一個翻身,身體就如彈簧一樣從地面彈了起來,飛身竄了過去,手里的短劍一揮,咔嚓一聲,就將韁繩割裂。
只見馬飛快的狂奔而去,越過樹干,就往樹叢里撞了進去,片刻就跑遠了。
馬車被帶著往前踉蹌了七八米,終于沒有撞上樹干,但是前輪一歪,卻車身頓時傾斜起來!
“敵襲!!”
車夫一聲怒吼,已經飛身朝著左側的樹叢里撲了進去!他的眼睛十分毒辣,早從第一箭射來的時候就判斷出了對方弓箭手的位置。
可是他剛撲進樹叢,就有兩三個人影從樹上跳了下來,手持利刃,頓時就斗在了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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