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琉璃平日里深居簡出,對這王府內宅的彎彎繞繞,所知并不算多。
那些市井間的傳,她也只當個樂子聽,未曾深究。
宋朝陽端起面前的茶盞,輕輕拂去浮沫。
她心中了然。
秦清本就是在鎮南王府住下了,成親便是從這王府之中直接抬進韓焱的院子。
并非從娘家正經發嫁,自然省去了迎親的繁瑣儀程。
這新郎官韓焱,可不就清閑下來,有大把的功夫在外面迎接賓客了么。
宋朝陽纖指拈起一塊栗子糕,送到唇邊淺嘗輒止。
她不愿意再摻和進這王府后宅的是非之中,免得被有心人聽了去,又是一番無妄之災。
這秦清的宴席,她今日不過是來看個熱鬧罷了,何必多惹人注目。
“這誰能知道呢?畢竟我還是頭一次來這側妃的宴席。”
她聲音清淡,帶著幾分事不關己的疏離。
話音未落,一道清脆活潑的聲音自身后傳來。
“你們二人在說些什么悄悄話呢?怎么不叫我?”
只見一個身著鵝黃色羅裙的少女,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,正是林雙兒。
她一雙杏眼骨碌碌地轉著,透著幾分古靈精怪。
葉琉璃一見是她,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日在驚鴻閣醉酒后的種種窘態。
臉上瞬間飛起一抹不自然的紅暈,她下意識地垂下了眼簾,端起茶盞抿了一口。
林雙兒卻像是渾然未覺葉琉璃的異樣。
她那日大約是醉得狠了,對自己做下的好事忘得一干二凈。
此刻,她也學著宋朝陽的樣子,拈起一塊芙蓉糕,目光卻亮晶晶地投向了不遠處的韓云燁。
“好巧呀,今日在這里竟能看到了太子殿下,我們當真是有緣分。”
那語氣中的欣喜,毫不掩飾。
葉琉璃聽得此,手中的茶盞微微一晃,輕輕咳嗽了一聲,提醒林雙兒注意場合。
林雙兒眼波流轉,哪里會不明白葉琉璃的意思。
她卻偏要裝作不懂,反而將手邊未動過的一盞新茶推到葉琉璃面前。
“哎呀,琉璃姐姐,你是不是吃點心噎著了?快喝點茶水順一順,莫要嗆著才好。”
她一臉關切,眼底卻飛快地閃過促狹的笑意。
葉琉璃瞧著她這副明知故問的模樣,簡直氣不打一處來。
這林雙兒,分明就是一塊黏人又難纏的狗皮膏藥。
她忍不住抬眼,對著林雙兒翻了個白眼,卻也無可奈何。
林雙兒對葉琉璃的白眼視若無睹,見韓云燁并未出聲,膽子便又大了幾分。
她依舊興致勃勃地轉向韓云燁,自顧自地開了口。
“殿下,您猜猜今日這席面會是如何光景?我可是聽聞,這宴席乃是今日進門秦側妃親自操持的呢。”
“由此可見,王妃娘娘對這位側妃倒是青眼有加,一上來便讓她主持這般重要的宴飲大局。”
她語氣天真說著。宋朝陽聽著林雙兒這番話,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。
這丫頭,到底是年紀太小,心思單純,看不透這深宅大院里頭的彎彎繞繞。
王妃讓秦清一個剛過門的側妃主持宴席,哪里是真心看重。
這分明是捧殺之舉,等著看她如何應對這紛繁復雜的局面,稍有不慎,便會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。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