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轱轆壓過青石板路,發出單調的聲響,一路朝著城南而去。
紅鳶掀開車簾一角,望向窗外愈發荒僻的景象,心中不免有些打鼓。
街道兩旁的屋舍漸漸低矮破敗,行人也稀疏起來,偶有幾盞昏黃的燈籠,在夜風中搖曳不定。
她放下車簾,有些不安地看向自家小姐。
“小姐,咱們這是要去哪兒?這城南地界,聽說不大太平,龍蛇混雜的。”
“天色這么晚了,會不會有些危險呀?”
宋朝陽聽著紅鳶帶著幾分顫音的擔憂,掩唇輕笑一聲。
“你想什么呢?這城南地界,雖說偏僻了些,卻多是些以打漁為生的漁民勞作之地。”
“咱們此行,便是來此尋些早已研磨好的珍珠粉。如此一來,可比咱們自己費時費力地炮制要省事得多。”
紅鳶聞,眼中擔憂散去,恍然大悟。
原來如此。
怪不得小姐先前看著一點兒也不著急采買原料,原來是早有這等已經研磨好的成品,可以直接取用。
宋朝陽見她明白過來,唇邊笑意加深,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。
馬車在一間瞧著毫不起眼的鋪子前停下。
鋪面不大,牌匾也有些陳舊,上書王氏珍珠四個字。
宋朝陽率先下了馬車,紅鳶緊隨其后。
“正是如此。”
宋朝陽的聲音清淡,卻帶著一股運籌帷幄的篤定。
“咱們驚鴻閣要想在這京中一步步做起來,站穩腳跟,便要有不尋常的,能真正吸引人的手段。”
“若是一早就將底牌盡數亮出,什么都被人瞧得一清二楚,那便失了幾分神秘,也沒那么吸引人了。”
她一面說著,一面款款走入店內。
一個略顯富態,穿著葛布長衫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柜臺后撥著算盤,聽見動靜,抬起頭來。
“王掌柜,叨擾了。”
宋朝陽微微頷首。
“幫我稱些珍珠粉,粗細各要半斤。”
王掌柜一看來人氣質不凡,開口便要一斤珍珠粉,眼睛倏地一亮。
這可是筆不小的買賣。
他連忙放下手中的算盤,滿面堆笑地站起身。
“哎喲,姑娘您來得巧,剛到了一批上好的東珠,磨出來的粉質地細膩著呢!”
他手腳麻利地稱好了珍珠粉,用油紙細細包好,這才又湊到宋朝陽面前,笑容更加熱絡。
“看姑娘這般用量,想來不是自用吧?莫不是……開胭脂鋪子的?”
王掌柜一面說著,一面殷勤地引著宋朝陽往里間的待客處走。
“姑娘快請坐,喝杯熱茶暖暖身子。”
他手腳麻利地親自沏上了一壺熱氣,騰騰的香茗。
宋朝陽也不客氣,順勢在旁邊的梨花木椅子上落了座。
紅鳶安靜地立在她身后。
宋朝陽端起茶盞,指尖輕輕摩挲著溫熱的杯壁,裊裊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。
她忽地想起那個夢境。
夢中,秦清便是用了劣質的蚌珠粉摻雜在香粉之中,以次充好。
初時憑借著新奇的噱頭和世子妃的名頭,倒也吸引了不少客人。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