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身著樸素青布衣衫的婆子，正躬身擦拭著一個巨大的銅盆，正是她先前就打點好的王嬤嬤。

王嬤嬤約莫五十上下年紀，鬢角已染上了霜白，瞧見秦清過來，連忙放下手中的抹布，起身迎了上來。

她臉上堆著謙卑的笑容，眼神中卻藏著幾分的緊張。

“姑娘。”

秦清微微頷首，聲音壓得極低，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
“隨我來。”

她未作片刻停留，轉身便朝著廚房后院的一片小竹林走去。

王嬤嬤不敢怠慢，佝僂著身子，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后。

竹林幽深，月光透過搖曳的竹葉，在地上灑下斑駁破碎的光影。

四周靜謐無人，只有風吹竹葉的沙沙聲。

秦清在一叢修竹之后停下腳步，猛然轉身，目光灼灼地盯著王嬤嬤。

“我讓你準備的那些，可都準備好了？”

王嬤嬤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氣勢懾住，連忙躬身，鄭重地點了點頭。

“請姑娘放心，您吩咐下來的事情，老奴都已經一一辦妥了。”

她的聲音帶著刻意的討好，又透著些許不安。

“席面上的那些新鮮鱸魚，已經按照您的意思，悄悄換成了普通的鯉魚。光這一項，估摸著……估摸著就能省下足足十八兩銀子呢。”

十八兩。

王嬤嬤說出這個數目時，眼中不自覺地閃過幾分微光。

這對于她而，已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油水。

秦清聞，纖細的柳眉卻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
區區十八兩，也值得如此大驚小怪？

這點銀子，連她今日向韓云燁開口借的零頭都算不上。

她想要的，遠不止這些。

明日的婚宴，是她唯一能名正順插手王府內務的機會，也是她為自己積攢私產的絕佳時機。

韓焱靠不住，王府的月例更是杯水車薪。

她必須為自己的將來早做打算。

“僅僅如此，還不夠。”

秦清的聲音清冷，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。

“你再仔細看看，宴席上還有哪些東西可以替換成更便宜的，能換的，都給我換掉。”

“務必做得隱秘些，別讓人瞧出端倪。”

王嬤嬤聽了這話，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，額角似乎滲出了細密的汗珠。

她抬起頭，眼神中充滿了猶豫和。

“姑娘……這魚換了，難道還不夠嗎？”

她的聲音有些發顫，帶著明顯的遲疑。

“席面上的菜品，大多都是有定例的，若是替換的東西太多，明天的席面恐怕會……會不成樣子。”

“到時候，萬一被人察覺，丟的可是鎮南王府的臉面啊！”

王嬤嬤心中清楚得很。

她如今是聽從秦清的吩咐做事，能從中撈取些許好處。

可她畢竟是王府的下人，吃的是王府的飯。

這鎮南王府，才是她最終的依靠。

萬一事情敗露，追查下來，這位尚未過門的秦姑娘，或許能憑借世子的寵愛全身而退。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