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微微側首,看向身后的宋朝陽,聲音依舊輕柔。
“朝陽妹妹,若我沒有記錯,你與這位世子,不是早已請旨和離了么?”
這一問,瞬間點醒了宋朝陽。
她從葉琉璃身后走出,挺直了脊背,迎上韓焱那雙噴火的眸子。
心中最后一點因屈辱而生的顫栗,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援手撫平。
“琉璃姐姐說的是。我與韓焱,早已恩斷義絕,和離文書俱在,此事天下皆知。還望世子日后行事,能多一分體面,少一分糾纏。”
她的聲音清冷堅定,不帶猶豫。
被兩個女人當眾駁斥,韓焱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,難看到了極點。
他自詡身份尊貴,何曾受過這等奚落。
“是又如何?”
他重重哼了一聲,仿佛自己占盡了道理。
“本世子不過是見你一介女流,獨自撐起這偌大的錦繡閣,想來其中艱辛,非外人能道。”
“這才多問了幾句,也是出于一片好心。你這婦人,不識好歹便罷了,竟還敢頂撞本世子!”
這番顛倒黑白的說辭,真是無恥至極。
恰在此時,樓梯處又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。
一道青色身影緩步而上,正是國子監丞李寒光,他一眼便看到了這邊的情形,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。
李寒光走到葉琉璃身側,先是朝韓焱略一拱手。
“下官見過世子。”
禮數周全,語氣卻不卑不亢。
“只是,恕下官斗膽,方才世子所,似乎與情理不合。宋東家與世子和離一事,乃是圣上親準,滿傾城皆知。既已是路人,世子又何必在此咄咄逼人,令宋東家為難?”
他辭懇切,卻字字句句都敲在韓焱的痛處。
韓焱的臉色越發鐵青。
一個宋朝陽,一個不知來路的女子,如今又多了一個國子監的官員。
這李寒光他是認得的,雖官職不高,卻是清流一派,在文人中頗有聲望。
若是得罪了他,少不得又要在朝中被參上一本。
再看宋朝陽那張平靜無波的臉,只覺得心中怒火更盛,卻又無處發泄。
他咬了咬牙,目光在幾人臉上一一掃過,最終迸出幾個字。
“本世子與二皇子殿下尚在雅間用飯,沒空與爾等在此饒舌!”
說罷,他狠狠一甩衣袖,似要甩掉這滿身的晦氣。
不再看眾人,轉身便怒氣沖沖地回了雅間。
韓焱一走,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頓時消散無蹤。
宋朝陽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,長長舒了一口氣。
方才的憤怒仍在胸中翻涌,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慶幸。
她轉過身,望向李寒光與葉琉璃,眼中充滿了真摯的感激。
“今日之事,實在多謝李大人與琉璃姐姐出手相助。若非二位,只怕……”
她微微一笑,笑容中明媚了幾分。
“我在天字一號雅間用飯,剛備了些薄酒小菜,還未食用,二位若不嫌棄,不如隨我同去,也好讓我聊表寸心?”
葉琉璃聞,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,帶著幾分不好意思。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