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朝陽語氣輕輕的。
紅鳶看她神色淡淡的,不像裝出來的,心里那點擔心少了些,可又琢磨起別的事兒來。
“那小姐是不是在想,以后要怎么跟太子殿下處呢?”
宋朝陽聽了,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,燭光照著,她眼睛里的倦意更明顯了。
“我就是在想,現在太子殿下身份不一樣了,自然不能再放低身段,來我這胭脂鋪子當什么掌柜了。”
她手指頭輕輕敲了敲梳妝臺面。
“眼看鋪子馬上要開張,卻沒了合適的掌柜,要是實在找不著,看來也只能我自己盯著了。”
這話一說,紅鳶嚇了一跳,趕緊幾步走到宋朝陽跟前坐下。
“那哪兒行啊!”
她瞪圓了眼睛,急得不行。
“小姐您是千金大小姐,怎么能自己拋頭露面去做那些買賣!就算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人,咱們慢慢找就是了,多花點時間罷了,可千萬不能讓小姐您自己上啊!”
宋朝陽卻好像沒當回事兒,抬手繼續把頭發上的耳環拆下來,動作慢悠悠的。
黑亮亮的頭發跟綢緞似的滑到肩上。
她看著鏡子里自己嘴唇上那點兒紅,過了一整天了,顏色居然還跟剛涂上時一樣鮮亮,沒怎么掉。
這口脂的顏色和持久勁兒,比市面上哪一家的都強。
“你看我這口脂,多好用。”
她聲音平平的,卻帶著點兒藏不住的把握。
“要是找不到絕對靠得住的人,萬一把方子給漏出去了,屆時,莫說鋪子開不成,便是咱們好不容易積攢下的名聲,也要盡數毀于一旦。說不定,還會因此連累了錦繡閣。”
紅鳶聽著,臉上的急色漸漸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了然。
小姐所慮,確是深遠,這獨門秘方,若是輕易交到旁人手中,后果不堪設想。
紅鳶起身,端來了溫熱的水盆。
“哎呀,奴婢真笨,先前怎么就沒想到呢。”
水盆里,映著宋朝陽平靜的臉。
“可夫人之前老說,不想讓小姐您再為這些鋪子里的事操心了。咱們尚書府家大業大,難道還養不起小姐您嗎?小姐您非要自己扛著,要是讓夫人知道您要親自管鋪子,肯定又要替您擔心了。”
宋朝陽接過帕子,沾了水輕輕擦臉。
水珠順著她臉頰滑下來,好像把一天的累都帶走了。
她眼睛轉了轉,忽然有了主意。
“這事兒,就你我知道就行。娘那邊,就說我每天早點出門是去管別的事兒,不用讓她知道我到底在忙啥。”
她嘴角彎了彎,透著點小聰明。
“等以后找到靠譜的掌柜,我就老老實實在府里待著,她哪能知道?”
紅鳶一聽,眼睛都亮了,剛才那點擔心一下子就沒了。
“小姐這法子真好!明天開始,奴婢一定幫小姐瞞著,不讓夫人看出來一點兒!”
宋朝陽點點頭,從梳妝臺前站起來,脫了外衣,忙了一天,這會兒才覺得有點累了。
她慢慢走到床邊坐下,又仔細跟紅鳶說。
“你把那些新做好的口脂瓶子都收好,別碰壞了。弄完這些,你也早點去睡吧。明天咱們還有的忙呢,得一早就出去。”
紅鳶答應得干脆,手腳麻利地收拾起桌上的瓶瓶罐罐。
等都收拾好了,她才輕手輕腳地退出去,小心地關上了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