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吳家時,鄭浩對吳大爺吳大媽說:
“大爺,大媽,拆遷的事情,我們可以再慢慢商量。”
“但我覺得,眼下更重要的是吳大哥。他還年輕,不能總待在家里。應該讓他有機會走出去,接觸社會,學點本事。”
“我這邊看看,能不能幫他聯系一下,有沒有適合他的培訓或者工作機會。”
吳大爺吳大媽將信將疑,但鄭浩誠懇的態度,還是讓他們心里松動了一些。
“那……那麻煩你了,小鄭同志。”
從吳家出來,鄭浩立刻開始行動。
他先是通過馬副局長的關系,聯系了縣殘聯。
他想了解一下那個“殘疾人綜合服務中心”項目的具體進展,以及吳成這樣的情況,能否得到幫助。
然而,殘聯那邊的反應,卻讓他大失所望。
接電話的是一個語氣慵懶的中年男人。
“哦,你說那個中心啊?還在規劃呢,什么時候建好還沒譜呢。”
“培訓?就業?我們這邊主要是負責發發殘疾證,搞搞慰問。具體的幫扶,得靠街道、社區,或者他們自己想辦法。”
“我們人手有限,經費也緊張,哪顧得過來那么多?”
對方三兩語,就把皮球踢了回來,語氣中透著一股“事不關己高高掛起”的冷漠。
鄭浩忍著怒氣,追問了幾句關于殘疾人就業政策、現有幫扶渠道的問題。
對方更是支支吾吾,答非所問,連縣里的殘疾人工坊的名字都說不出來。
鄭浩的心沉了下去。
他原本以為,殘聯應該是為殘疾人服務的最直接部門。
現在看來,這個部門……恐怕問題不小。
他決定,親自去殘聯跑一趟。
可這不去不知道,一去真的把他驚著了。
殘聯的辦公地點,竟然在一個裝修得相當氣派的新建辦公樓里。
門廳寬敞明亮,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。
工作人員一個個衣著光鮮,坐在電腦前,有的在喝茶看報,有的在閑聊,一副悠閑自在的樣子。
鄭浩表明來意,想找負責就業扶持的同志了解情況。
接待他的還是一個科員,態度倒是比電話里客氣點,但也是一問三不知。
“就業啊?這個……我們主要是宏觀指導。具體得看企業有沒有崗位,殘疾人自己有沒有技能……”
“那咱們縣里有沒有針對性的技能培訓項目?”
“培訓……好像以前搞過幾次,效果一般,后來就……主要還是靠社會力量吧。”
“那咱們殘聯有沒有掌握一些有就業意愿的殘疾人信息?或者成功就業的典型案例?”
“這個……數據可能不太全。案例嘛……好像也有幾個,我找找看……”
那科員在電腦上翻了半天,也沒找出個所以然來。
鄭浩看著眼前這一切,心里一股無名火蹭蹭往上冒。
裝修這么豪華的辦公樓,養著這么一群“閑人”,卻對最基本的殘疾人就業幫扶工作如此敷衍了事!
這哪里是為殘疾人服務的機構?這分明就是個吃公糧、混日子的“養老院”!
他強壓著怒火,沒有當場發作。
他知道,自己現在人微輕,直接沖突解決不了問題。
但他心里,已經給這個殘聯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。
從殘聯出來,鄭浩沒有回住建局,而是直接去了縣政府的檔案室。
他借口查閱舊城改造的相關文件,實際上,是想看看殘聯近幾年的工作報告、預算執行情況等等。
檔案室的管理員看他是住建局新來的年輕人,也沒太在意,讓他自己查找。
鄭浩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,仔細翻閱了殘聯的相關材料。
越看,他的心越涼。
工作報告寫得冠冕堂皇,各種“高度重視”、“扎實推進”、“成效顯著”……
但仔細看具體數據和項目描述,就會發現,內容空洞,缺乏實質性的工作成果。
預算報表顯示,殘聯的辦公經費、人員經費占比很高,而真正用于殘疾人幫扶項目的資金,卻少得可憐。
特別是那個“殘疾人綜合服務中心”項目,在規劃里被描述得天花亂墜,但預算安排和實際推進進度,卻嚴重滯后。
鄭浩還特意留意了一下殘聯幾位領導的公開活動報道。
發現他們參加各種會議、調研的照片很多,但真正深入基層、解決殘疾人實際困難的報道,卻幾乎沒有。
一切跡象都表明,這個殘聯,確實存在嚴重的形式主義、官僚主義問題!
他們根本沒有把為殘疾人服務放在心上,而是把殘聯當成了一個安逸的“鐵飯碗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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