會議室內恢復肅靜,但空氣里仿佛還彌漫著剛才權力更迭的余韻。
文件被整理收攏,座椅挪動發出輕微聲響。
張立峰在眾人簇擁下走向門口,他是代表省委而來,儀式結束,即刻便要返回省城。
市委書記鄒俠、代市長張林緊隨其后,準備相送。
鄭儀也立即起身,保持著新晉常委應有的謙遜姿態,跟在張林側后方一步的位置。
“張部長,再次感謝您親臨指導!”
鄒俠在電梯口前停下,與張立峰再次握手,笑容沉穩。
“明州班子一定不辜負省委期望!”
“鄒書記重了,省委對明州充滿信心!”
張立峰含笑回應,目光越過鄒俠,落在張林身上。
“張市長,擔子很重啊!要團結在鄒書記周圍,把明州經濟民生這盤棋下活!”
“一定!一定!請省委放心!請部長放心!”
張林忙不迭地點頭,身體微微前傾,姿態恭敬而熱切。
張立峰的目光又轉向鄭儀,那眼神溫和中帶著無形的重量:
“鄭儀同志,秘書長位置關鍵,當好參謀,做好服務,當好橋梁!”
“是!請部長放心!”
鄭儀站得筆直,聲音清晰沉穩。
電梯門“叮”一聲打開,里面空間寬裕。
“各位留步!”
張立峰抬手,攔住了想跟著進去的眾人。
他帶著兩名組織部工作人員步入電梯,轉身面向眾人。
電梯門緩緩合攏,將張立峰那意味深長的目光隔絕在內。
隨著電梯下行指示燈亮起,走廊里緊繃的氣氛才仿佛驟然松弛。
鄒俠臉上的公式化笑容淡去,換上了更真實、也更凝重的表情。
他沒有立刻離開,反而轉向鄭儀:
“鄭秘書長,到我辦公室坐坐?”
語氣平靜,卻是不容置疑的安排。
“好的,書記。”
鄭儀立刻應道。
張林在一旁,臉上還殘留著送別時的熱情笑意,此刻顯得有些微妙的僵硬。
他看了一眼鄒俠,又看了看鄭儀,嘴角動了動,似乎想說什么,終究只是點點頭,擠出笑容:
“書記,秘書長,你們聊,我先回辦公室處理點事。”
“嗯。”
鄒俠淡淡應了一聲。
張林帶著自己秘書長和副秘書長匆匆離去,背影顯得有些匆忙。
鄒俠沒有再看張林離去的方向,徑直帶著鄭儀走向位于樓層最深處的市委書記辦公室。
鄭儀的秘書周揚,一個三十出頭、眼神精干的年輕人,已經拿著筆記本和鄭儀的水杯,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,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、既能隨時響應又不會打擾領導談話的距離。
市委大樓的走廊鋪著厚實的暗紅色地毯,腳步聲被吸附。
鄭儀跟在鄒俠身后半步的位置,能清晰地看到這位市委書記沉穩的步伐和挺拔卻略顯孤寂的背影。
辦公室厚重的大門被秘書推開。
鄒俠的辦公室異常寬大,卻并不奢華。
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明州略顯灰蒙的城市天際線。
一排頂天立地的深色書柜占據了整整一面墻,里面整齊碼放著各類理論著作、政策匯編、年鑒和地方志。
寬大的辦公桌上,文件碼放整齊,筆筒里插著幾支最普通的黑色簽字筆,沒有多余裝飾。
“坐。”
鄒俠走到會客區的沙發旁,示意鄭儀。
他自己則走到那張厚重的紅木辦公桌后,沒有坐下,而是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深藍色、側面印著黨徽的文件盒,然后才走到鄭儀對面的沙發坐下。
秘書周揚迅速將鄭儀的保溫杯放在他身前的茶幾上,又為鄒俠倒了一杯溫水,然后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,輕輕關上了辦公室厚重的門。
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。
鄒俠沒有立刻說話,他將那個深藍色的文件盒放在面前的茶幾上,目光落在鄭儀臉上。
沒有寒暄,沒有客套。
“鄭儀同志。”
鄒俠的聲音低沉而有力,帶著一種久居高位者特有的穿透力。
“從今天起,你就是明州市委的大管家。”
“這個位置,是市委運轉的核心樞紐。”
他微微前傾身體,語氣極其鄭重:
“核心要求只有一個:忠誠。”
“對黨的忠誠!對事業的忠誠!對組織的忠誠!”
他直視著鄭儀的雙眼:
“我不管你之前在哪里工作,有過什么成績,背后站著誰。”
“從此刻起,你的忠誠,只能釘死在我這里!釘死在明州市委這個戰斗堡壘上!”
“你明白嗎?”
沒有絲毫緩沖,直指核心要害!
鄭儀瞬間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巨大壓力。
這不是下馬威,這是主官對秘書長這個最核心助手最基本、也是最致命的要求。
絕對可靠的忠誠!
鄭儀的身體坐得筆直,迎著鄒俠那洞穿一切的目光,沒有任何遲疑和閃避。
他的眼神清澈而堅定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