轟隆隆!
一聲聲悶雷自四面八方而至,隨夜雨鋪滿全城,更向著四面八方彌散,直至遙遠至不可見之地。
雷海高空,從來是凡人的禁區,但此刻,卻有一座小樓于雷海中沉沉浮浮。
“這老龍的法力……”
隨夜風潛入此間,饒是早已準備,蔣神通亦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。
這小樓,高一十八層,如骨節一般層層分明,色澤不一,紋路不同,更似有諸般符文流轉交織于其上。
而讓他震驚的,不是這座小樓,而是攀附于樓體之上,那似有似無的龍氣。
恍惚之間,他只覺眼前赤光大作,一條長不知幾十幾百丈的巨龍,在雷海之中遨游。
“千年法力!”
蔣神通深吸一口氣。
同為十都,因道行法力之區別,神通道術之掌握,彼此差距之大,不可以語形容。
此刻,只是看到那龍威彌散,他就覺心神搖曳,幾乎要被逼出神通來。
足可見兩人之間的差距之大。
但卻也讓他松了口氣,這孽龍的氣息,雖無限迫近那一道線,可終歸沒有。
但他也不敢大意,越發小心的潛入。
然而,出乎他預料的是,這小樓之外雖有身染龍氣的道兵守護,但卻幾不設防。
混在前來赴宴的諸般賓客之中,他無比順遂的,進入了這神秘奇詭的龍饕閣。
嗡~
一步之隔,竟似是兩重天地。
于外看,這小樓雖也不小,但比之慳山城中諸般酒樓,還是差了不少,可其內里,卻是別有洞天!
一方,足有畝許之大的白玉鏤空龍形球體,離地三百余丈,好似一輪白日懸掛,照徹的內里如同白晝。
眼前,是一方如美玉雕刻而成的水晶宮殿群,一眼望去,只見波光粼粼,宮殿如群。
成百上千,有著明顯水族特征的道兵穿梭在宮殿群中,迎來送往。
“這么多水族道兵?”
應邀而來的賓客不乏有騷動者。
道兵,乃護道殺伐之兵。
能來此地者,自無凡人,其中很多家,自己就養著道兵,然而,相比于眼前的水族道兵,便是三大家的家主,也不由得神色微變。
水族道兵,縱然在諸般道兵之中,也是極為特殊的存在。
相傳,水族道兵的核心,就是龍血。
以一滴真龍之血,引得千萬水族彼此廝殺,最后存活下來,吞噬所有競爭者與龍血者,方為道兵!
這道兵,雖無位階,也學不得神通道術,可單憑那強大的體魄與殺伐本能,就足可讓諸多神通主為之敬畏。
但這些道兵此時出現,比之它們本身,更讓一眾人心中不安……
“諸位貴客臨門,實是令我這龍饕閣蓬蓽生輝啊!吳濤在此,謝諸位賞光……”
水波流轉之間,一面容俊美異常,生有龍角的貴公子出現在大殿之前,微微抬手:
“諸位,進殿吧!”
“吳公子客氣!”
“龍君客氣……”
“勞公子親自相迎……”
……
吳濤只是微微抬手,來往賓客,包括方獅虎這樣的大家族之主,也得含胸下背,恭敬回禮。
水晶宮內,一片堂皇,諸般梁柱皆是水晶雕琢而成,鋪徹的地板,光可照人。
其大更可容納數千人落座。
“來慳山百年,這是吳某所開的第十次大宴,或許,也將會是最后一次……”
吳濤立于高臺之前,則無人落座,他環顧眾人,輕輕一嘆,惋惜中,也帶著難的笑:
“作為結束,此次大宴,吳某廣發請柬,不但邀請到了城中三大家,還請來了,滄江門的真傳!”
嗡~
其音波回蕩之間,大殿、墻壁,乃至于外面龍饕閣的樓體,盡變得透明。
只見得烏云翻涌,雷光如織間,一艘偌大的艦船橫空而至,其勢其威所至,似連烏云雷光都在規避。
“滄江門真傳!”
方獅虎等三大家主彼此對視,神色皆是一緊。
無論他們在慳山府是何等地位,可對于滄江門而,也只是最為微不足道的螻蟻。
在這乾元王朝,滄江門就是天,就是神!
“五公子!”
方獅虎神色一緊。
吳濤卻未看他,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魏長壽,就自朗聲開口:
“道友既來,何不現身?!”
轟隆!
如瀑雷光之中,巨艦一震,停于云海之上,數道劍光劃破云海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跨入了龍饕閣中。
嘩啦啦!
大殿內外,一片嘈雜,慳山府諸大小家族的神通主紛紛回避,神情狼狽、恭謹而又忐忑。
“萬滔江龍神?”
龍霄云駐足殿門之前,眸光微微一瞇:
“慳山府,乃我滄江門所統轄之地,你公然宴請城中世家豪紳,是不是有些越界?”
方擎漠然而立,五指間劍光流轉,眸光幽沉。
呼~
兩人只是立于殿門之前,無形的氣機彌散之下,偌大的龍饕閣內就陡然變得凄冷凄冷。
刺骨寒意逼迫的一眾人紛紛后退,不少人心中忐忑,已暗自后悔今日來此。
天下宗門,各居其地,更掌諸國,等閑絕不會愿意讓其他人亦或者生靈插手。
尤其是,南嶺乃是妖道五宗之地,滄江門這樣的仙道宗門立足極難,更不會喜歡有人侵犯領地。
“越界,倒是有一些,不過……”
龍饕閣內一片惶惶,倒是吳濤氣定神閑,待得兩人氣勢勃發,方才抬手道:
“某家吳濤,萬滔江龍靈,滄江龍神,乃吾族叔,碧波潭龍王,乃吾族兄,萬波潭龍靈,乃吾族姑……”
他不緩不慢的說著,而每當他說出一個名字,龍霄云兩人的神色就是一變,待得最后一句道出。
含怒降臨的兩人,眼皮都不由得狂跳。
而似是剛知曉的殿內其他人,則是神情駭然,悚然到了極點……
‘這老龍……’
原本見得滄江門真傳含怒而來還有幾分希冀的蔣神通,心頭一片冰涼。
“吾乃瀚海龍君座下五子,獅神領欽點的萬滔江龍靈……”
吳濤負手而立,上身前傾,眸光戲謔:
“卻不知兩位如何稱呼?來此,是赴宴,還是要……”
靜!
吳濤的聲音,沒有半分高昂與尖銳,只是平平復述,但其話音落時,大殿內外卻是一片寂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