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九玄功入門的那一剎那,楊獄方才明白,所有避劫之法,其最大的作用,甚至不是應對劫數。
而是發現劫數,提前知曉劫從何來,其類為何。
劫之所以為劫,其最大的恐怖之一,就是未知,若可前知劫數,除卻傳說中的大劫之外,其實未必就不可避免。
至少對于楊獄而,在他提前發現了梵如一的動向,將老爺子他們送走之后,劫數就已然消弭了一半。
甚至,他還有空閑整理、思量應對之法。
金蛟剪!
楊獄的眸光陡然亮起,不發則已,一發,則正是處于梵如一暴起發難,退無可退之時。
轟隆!
金光如瀑,龍魂攪動,頭尾相交,迸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轟鳴之聲。
自得金蛟剪以來,這還是他于現世之中第一次對人動用,且是以上百道靈炁溫養之后!
“法寶?!”
金蛟剪氣機流漏之剎那,遠處觀戰的紅日法王就悚然一驚,臉上再沒了看戲的戲謔。
法寶,他竟然還有法寶?!
法寶是什么,他自然不會不知道。
法寶的根基,在于道果,遠古之后,幾乎所有的法寶全都伴隨著仙佛的消失而不見。
秦末至今三千年,諸多遺跡出土不知凡幾,仙魔幻境被發現的也不在少數,可不要說法寶,便是殘破的法器,都寥寥無幾。
真個讓世人知曉有法寶存在的,還是四百年前的張元燭。
那位集天地大運于一身的大明太祖,窮盡畢生之力,索天下金鐵,耗費國運為火,方才鑄就了那么一件法器,一件半的法寶而已!
他怎么會……
轟!
遙隔數十里的紅日法王都為之色變,首當其沖的梵如一更是只覺雷龍擊面,
剎那間迸發的恐怖氣機,直刺激的他面皮狂抖。
“溫養多年的無損殺伐之寶?!”
法寶,他自然不會陌生,更親眼見到攢心釘與人種袋先后落入楊獄之后的親過程。
可他更知道法寶施展的苛刻。
人種袋也好,攢心釘也罷,那都是張元燭以國運為火,鑄就的鎮國之寶。
這類法寶,等閑人根本無法接觸,更遑論使用了。
可即便如此,他仍是取了乾亨帝的心頭血在手,就是以防此人僥天之運煉化了這兩件法寶。
可他萬沒想到,這小子居然還有別的法寶在手,且凌厲可怖之處,更勝攢心釘!
“哈!”
幾乎是兩條龍魂交股的同時,梵如一已生生吃下了自己窮盡力道的一杖。
吐氣的剎那,大袖之中已然飛出了三道色彩不一的流光。
舍利、佛珠、木魚!
往日里,從不離身,溫養多年的法器,被他一股腦的丟了出去,同時,勁力用老的一棍,也驟然回撤,回護自身。
這三件法器,乃是他得自永恒寺前人,也溫養多年,但他很清楚,這三件殘破的法器,根本無法擋住眼前這兇戾至極的法寶。
嗤!
果不其然,他的袖袍仍在飛揚之時,三件法器已然不分先后,同時被一下絞斷!
而那酷烈至極的光芒,更將他也完全籠罩在內。
眼前的小輩,展現出了令他悚然的掌控力,這一口法寶催使,正是他退無可退之時。
這一霎,他甚至感覺到了自外而內,觸及靈魂的刺痛,這法寶,足可將他整個剪成兩半!
百年不曾遭遇的生死危機,在此涌現在他的心頭。
“大意了……”
這么個念頭一閃而過,梵如一的心頭已有梵音響徹。
危難之時,才見真顏色。
于這生死一線間,梵如一驟然松開了掌中的三叉杖,雙手合十于胸前。
嗡!
放出金蛟剪的同時,楊獄蓄勢良久的一箭,也已在炙烈的電光推動下,離開了弓弦。
然而,時間,似乎在這一刻變得緩慢。
濃郁到粘稠的暗紅色佛光,幾如實質一般,涌現在他的眼中。
一里之隔的半空之中,佛光如瀑,逆流而起,于極細微的時間刻度里,化作一尊猙獰卻又神圣的佛影。
其面目不可見,卻可見其生有四首,面四方,生有八臂,按八極。
“梵天、如來!”
宏大的梵音,幾乎如雷一般炸響在心頭。
就見得那四首八臂之佛影,于金蛟剪的光芒之下,甩動八臂,引動八方之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