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隨著濃烈的酒氣,沙啞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,楚天衣心頭一驚,躬身更甚,余光掃過。
房間里,有個酒鬼在伸懶腰。
那是個身著灰袍,年歲不小,身量不高,極不出彩的老者,甚至于,其人的一雙手都短而粗,全無絲毫習劍的痕跡。
“我……”
楚天衣自非善于辭之人,但大家族出身,到底懂得幾分圓滑,但此刻震驚太過,竟有些張口結舌。
這是慕清流?!
這是劍神?!
啪!
一記耳光,楚天衣沒反應過來,又挨了一記耳光,兩下打的他兩眼發黑,腦海嗡鳴作響。
“一下,打你擾人清夢,一下,打你狗眼看人。”
灰袍老者打著哈欠起身,頗冷淡的瞧了一眼楚天衣:
“值此亂世,大運起伏,爛柯出佛子,龍淵出大儒,西北出武曲,嶺南有天刀,懸空山,也有個小道士勉強入眼。
怎么鑄劍山莊就出了個你?”
楚天衣被打的發懵,他張張嘴,從未有過的羞惱在心頭一閃而逝。
想辯駁,卻又無從說起。
啪!
又是一巴掌打來,楚天衣驚弓之鳥,下意識后退一步,卻生生挨了兩巴掌。
這一下,打的他都有了真火,下意識就攥向袖袍,可這一摸,卻摸了個空。
“七殺七奪辟魔劍意?呵呵,那劍赤俠復生,也打我不過,區區劍意,也能當做手段嗎?”
隨手把玩著一口袖珍小劍,慕清流輕哼一聲,將其拋回去:
“什么寧折不彎,劍赤俠只會誤人子弟,什么是劍,不過一片鐵器罷了,愛折就折,該彎就得彎!”
嗤!
木然接過小劍,楚天衣心頭一震,只覺這句話,直說進了心頭。
自得‘逆知未來’神通,他就失了勇往直前之心,幻境之中,數次避戰楊獄,劍心幾乎崩潰。
而此刻,聽得這句話,他心中不由得泛起漣漪。
念動,他心中怒火盡去,挺著老大個腮幫子,躬身道謝:“多謝劍神指點!”
“倒也不是愚不可及。”
慕清流勉強點了點頭,正要說話,心頭突然一震。
沒有人看到他如何動作,楚天衣甚至都無察覺,待得發現眼前無人,這位已然出現在甲板之上。
風雨之中,慕清流遙望西北,隱隱間,似察覺到了極遙遠之外的氣機變化。
無氣血勃發,無真氣外泄,他只是靜靜而立,就好似將漫天的風雨都斬開了。
“他請我出山,是為此人?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了……”
……
……
旬日之間,西北道全境淪陷,朝廷勢力盡皆撤走。
玉龍觀林道人,晉位武圣。
這任何一件,都足可哄傳天下的大事,竟發生在旬日之間,同一地方,自是引得天下震動。
定安道、麟龍道、西北道、嶺南道……甚至于塞外兩大王朝之中,都有強者自閉關之地走出。
或北望、或南望,或皺眉,或冷笑……
而地處風暴漩渦之中,林道人到底沒有離開,武圣之突破,同樣不是一蹴而就。
武道意志,更需要漫長的時間去熟悉,穩固,修持。
下了戰書,啟道光再未回西北道城,不過,有著飛鷹巡守,楊獄自然知道他正在山中磨戟,靜待來日。
但他卻,卻似全無備戰的心思。
林道人晉位武圣大宴的第二日,就出得西北道城,來到了距離城郭足有八百里之處的農田。
漫長的冬日剛過去,一望無際的農田之上,十分之忙碌,其中部分是農戶,也有兵卒。
嚴密戒備的,是一塊明顯不同于其他的農田,一老者正在忙碌,見得楊獄,忙不迭的迎上前。
這人,正是林道人曾去定安道抓來的,天下赫赫有名的神醫陳金水。
“太歲,的確具有分裂再生之能,只是,人為栽種,會不會有所忌諱?”
小心翼翼的匯報著進度,陳金水心頭著實有些麻。
他做夢都沒想到,自己居然能接觸到無數江湖武人廝殺搶奪的‘太歲妖’,更沒想到眼前這位,居然要栽種太歲……
栽種太歲,有忌諱嗎?
自然是有的!
但比之忌諱,利處太大了,太歲之生長,不挑土壤、不傷土地、可充饑,可藥用,不但能自我分裂,與其他植物混雜,都會大大提升其產量。
這樣大的好處,些微忌諱,楊獄自然不會在乎。
“你只管栽種即可,至于忌諱,自然我來抗。”
“這……”
陳金水長吁短嘆,卻也只得應了。
一來,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,二來,這位,給的也著實太多。
行醫數十年,什么金銀財寶、美女寶物他沒見過?
可道果,他是真沒見過……
他的心思,楊獄自然清楚,經由生死簿,他對這陳金水的了解,不下于他自己:
“許給你的,自不會少,不過一枚道果,也不值得楊某反悔。”
“小人必肝腦涂地,以報大人!”
陳金水心情激動,連連道謝,卻見眼前這位大人,不知為何,竟然怔怔失神,眼神,更是亮的嚇人。
“大人?”
他小心翼翼的詢問。
楊獄卻恍若未覺,心神匯聚于胸口。
就見得暴食之鼎中,一口斷刀,正在嗡嗡而鳴,綻放豪光縷縷。
“老爺子……”
------題外話------
晚安,晚安哈大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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