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刀破冰起浪,紅衣踏雪追風。
剎那之間,張靈英、玉璣子神色已被那凌冽的殺機激蕩的衣衫鼓蕩。
嗡!
裕鳳仙含怒而發,只一刀,斬出,即是漫天刀影。割裂氣流,洞穿空氣,浩浩蕩蕩排空而去。
霎時間,風雷震爆之聲已然彌漫了龍淵河畔,那刀光如潮瀲滟,比起翻涌的冰水更為醒目。
“裕鳳仙?!”
玉璣子悚然一驚,下意識的就看向身側,張靈英已是遠遠后退,雙手合十,低眉順眼,輕誦:
“阿彌陀佛。”
“你!”
玉璣子驚怒至極,卻哪里來得及退?
只得怒吼一聲,鼓蕩全身的真罡血氣,揚起拂塵,欲要先行抵擋,再退。
龍淵城中,曾有九大宗師,他雖未列于其中,可多年歷練,也已然開得百竅,
自問比之龍淵衛的南山霸、于方舟也無遜色,此次歸來,自是衣錦還鄉。
雖然聽聞裕鳳仙的名頭,心中卻也不甚在意,直至此時,心中才隱生不好,卻也只想暫退。
然而,一刀之下,他卻是遍體生寒,汗流浹背。
那刀光兇戾,如同暴怒的青龍,只一下,就撕裂了他的拂塵……
“等等!”
玉璣子踉蹌后退,張口欲,可裕鳳仙何等脾性?
一不發,刀光更烈。
在其剛自吐露一個字眼,已被如龍刀光,力劈于雪原之中,滾燙的鮮血消融了大片積雪。
砰!
罡風呼嘯間,裕鳳仙跨步而來,鳳眸含煞:
“欺我龍淵無人?”
她心中怒火旺盛,若非奶奶有著交代,這一刀,就要連張靈英也籠罩在內了。
“阿彌陀佛。鳳仙今日,真有父王當年之風采,那玉璣子到底開得百竅,居然被你三刀斬殺……”
張靈英垂眸贊嘆,掩住眼底的陰影。
裕鳳仙的天資,他不會懷疑,遍數張氏十脈,三代里,除卻那位西府趙王,也無可勝她的。
但她的年歲到底淺了些,縱然靈丹在手,也絕無可能如此快開百竅,之所以如此,只怕是……
“看來,父王臨走之前,將畢生修持的真氣,都留給了你……”
“不留給我,難道留給你?”
裕鳳仙余怒未消:
“出家無家,這是你當年所說,爺爺臨死之時,半個字不曾提你,奶奶,也不將你當做我張家血脈!”
“出家無家……”
張靈英無以對,只得嘆了口氣:
“你運氣好,那楊獄適逢其會,破了二哥的手段,可若無有此人呢?三叔只是要為我龍淵一脈,留下骨血……”
“呸!”
裕鳳仙幾乎被氣笑了:
“若非怕奶奶傷心,我此刻便一刀斬了你!爺爺一生英雄,怎么生下你這樣不成器的東西?!”
粗如鵝卵的刀柄都被捏出了火星子,裕鳳仙連看都不想看他,很怕自己忍不住連他也一刀殺了。
“阿彌陀佛……”
張靈英沉默了。
許久之后,方才道:
“鳳仙,三叔不會與你爭了,只是,值此亂世,我龍淵一脈勢單力孤,非有外援,不可支撐……”
裕鳳仙腳步一頓,旋即冷哼一聲,離去:
“那也不用你來操心!”
話音兀自回蕩在風中,一襲紅衣已然去得遠了,只留下張靈英立于原地,許久后,嘆氣轉身,回返廟中。
小小的廟宇之中,只供著一尊手持降魔杵的怒目金剛。
啪嗒!
某一瞬,金剛眼珠轉動,竟發出實質的聲音來:
“精氣如狼煙,如此磅礴的生命力,龍屬神類神通主?你不是她的對手,可要本座出手代你降服?”
“不勞上師……”
張靈峰跌坐佛像之前,低眉順眼,聲音卻不卑不亢:
“此刻之龍淵,已是泥潭,弟子本也無意取之……”
“天變將至,世俗王權,實是重中之重。不過,你所不差,這百戰之地,不是我佛凈土……”
泥塑金剛開口:
“眾生皆苦,當渡則渡吧……”
“我佛慈悲……”
……
……
呼呼~
立于冰冷的河畔,回望雪原中的小廟,往昔回憶,點點滴滴的涌上心頭。
猶記得多年前,自己就是在此處,跟隨爺爺練拳,小小的演武場上,都是她的呼喝之聲。
她記得,那時的二叔,對自己多般疼愛,三叔每次,都會帶許許多多的零嘴,哪怕被爺爺責罰,也都笑笑呵呵。
“怎么,就變成這樣了……”
莫名的情緒沖擊,讓她幾乎垂淚,哪怕忍住,也是紅了眼眶。
唳~
長空中,有著鷹啼,大云鷹展翅落下,小丫鬟匆匆上前,瞧見自家小姐眼眶泛紅,登時大驚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