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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呼呼~
夏日的凌晨,無甚冷意,卻也可堪清涼。
“呼!”
“吸!”
似有強風漫卷,時而發出海潮翻涌般的聲響。
在這西北城北去一百二十里外的荒山之上,有著篝火搖曳,云泥道人盤膝靜坐。
肉眼可見的氣流,以其為中心不住匯聚、盤旋著,吹的篝火搖曳,也吹的護法一旁的趙玄一道袍獵獵。
他神色肅穆,精神高度集中,不肯放過絲毫細微波動。
在他的感應之中,此刻的荒山之上,氣流是混亂無序的,但整體環境卻是井然有序的。
這呼嘯的氣流、這搖曳的燭火、乃至于黎明破曉前的暗色,都以自家老師為中心,彼此呼應相合。
恍惚間,自家的老師就是此方天地的中心,而當他閉上眼,卻又絲毫高感知不到他的存在。
哪怕他的呼吸聲,足可吹動潮水。
這就是,
“天人合一……”
趙玄一心中喃喃,涌動著羨慕與渴望。
自洞徹玄關,晉位大宗師至今,將近四十年的漫長歲月里,他只在無意中進過那么一次‘天人合一’的狀態。
且極為短暫。
距離自家老師這種,似隨時隨地‘天人合一’的境界,相差不知多遠。
“呼!”
灼灼氣浪如箭般射出數丈,割裂氣流與夜光,云泥道人緩緩睜開眼,眉頭卻是深深皺著。
“武圣,何其之難也!”
云泥道人長長一嘆,枯榮各半的臉上顯得明滅不定。
相比于成仙四步的順暢,武道之上的最后一步,足足困了他將近一個甲子……
“老師?”
趙玄一躬身。
“靈炁,難以捕捉。”
云泥道人搖頭。
十都仙的成就,對于晉位武圣并無什么幫助,至少,他是這么認為的。
“老師,這靈炁,就如此難以捕捉嗎?”
趙玄一不由的皺眉,感覺到憂心:“您早五十年,可就已然可進入天人合一了……”
他并無機緣認主道果,武道,是他唯一的道路,看見老師的艱難,實在讓他心有余悸。
“天人合一,并不意味著就定然可以捕捉到靈炁。天地間的靈炁,太少,太少了……”
云泥深吸一口氣,壓下些微挫敗感。
事實上,他一月里,也只有那么兩三次可能捕捉到靈炁,但這,相比于古時的武者,已然快了百倍了。
“只能等待天變嗎?”
趙玄一也是嘆息。
與自家老師相同,靈炁,是制約他們踏入武圣之門的最后一道關卡。
事實上,天下間困守此門之前的,絕不在少數。
“除此之外,別無他法。好在,那一天,應當不遠了……”
隨手拍滅篝火,云泥道人取出干糧,細嚼慢咽。
“只盼那一日早些來……”
趙玄一無奈搖頭,也取出干糧,靠著熄滅的篝火咀嚼。
遠處值守的弟子們見狀,也都席地而坐,開始吞咽干糧,不少人有些愁眉苦臉。
不算大衍山中的一年多,他們也吃了大半年的干糧了,即便再如何不挑,也覺難以下咽。
“師尊,我等還要等到何時?”
終于,一年輕道人忍不住起身,看向自家老師。
“讓你等,你就等。”
趙玄一瞪眼呵斥。
“可這么等下去,何時才是個頭?”
那道人實在有些忍不住了,大家族出身的他,著實有些無法消受:
“最早說半年,之后說兩個月,這些不算,咱們跟著那真老道士,在這荒原上,也游蕩了快四個月吧?!”
有人出頭,其余弟子,也都有些忍不住了。
符水觀的弟子,少有貧寒的,多為神都大家族嫡出弟子,甚至不少是有資格繼任家主的。
一時苦,他們可以忍,可這全無好處,有無盡頭的等待,著實讓他們無法忍受。
背著通緝令的,在城中快活,他們就要在這荒野上吹冷風,啃著干糧……
“大膽!”
趙玄一長眉倒豎,正要訓斥,被云泥道人攔下,他淡淡的看向一眾弟子,目光所至,所有人都躬身低頭。
“不會太久了。”
緩緩起身,望著夜色籠罩之中,猶如巨獸橫臥的城池,云泥道人眼底閃過疑慮。
他的眼力,斷不會錯。
已然油盡燈枯的真道人,本該多日前就死去的,不知以什么手段延了壽罷了。
可其傷勢絕非人力可救,這西北道里,到底有什么……
“滾吧。”
趙玄一余怒未消,一個拂袖,將一干不成器的弟子掃飛出去。
一眾弟子狼狽不堪,卻又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,紛紛轉身離去。
“這般勛貴子弟,實無半分擔當。可憐他們的祖輩也是一時豪雄,卻只有這些酒囊飯袋……”
趙玄一心下搖頭:
“老師,此次出門,您就不該帶他們來,不堪造就,承接不了咱們符水觀的衣缽……”
“這世上,到底庸碌者多,符水觀也不需要太多良才、天驕,下一代,有‘渺渺’一人,足矣。”
云泥道人說著,心中一動,看向了將亮的夜空:
“聶龍天的閉關之地,在定安道‘碧水寒潭’,算算時間,他也應當要到了……”
呼~
幾乎是他話音剛落,極遠處的天邊,似有一抹金線拉出,極速而來。
“六扇門的金鷹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