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嘖~“
楊獄有些噴嘖稱奇:
“這位天工院主,倒是手段高明…“
這些年里,他神通見了不少,但能夠惠及他人的神通主,除卻秦姒之外,他還從未見過。
齊長法將這個名字記在心里,楊獄收斂心思,這才問起任小梟的來意:
“不知任大人口中的貴人’是誰?“
自他成名以來,拉攏他的勢力比比皆是,甚至不乏大勢力,但那是他平定龍淵亂事之前。
自他于天壇鎮殺張靈峰之后,就連對他頗為友善的老王妃,也絕口不提招攬之事了。
“貴人…“
任小梟被接連打岔,險些忘了交代,聞聽此,神情頓時肅然。
“楊大俠,待會定要謹慎行,萬萬不可開罪了貴人“
他指了指天,正要話,掌中的銅鏡已然泛起了幽幽光芒。
似石子落入水中,泛點漣漪,復又要歸于清澈,楊獄掃了一眼,只見漣漪之后,似是一方道觀。
“那是…”
楊獄不由瞇起雙眼,心中,泛起冷意。
砰!
任小梟單膝跪地,雙手高舉圓光鏡,高昂的頭顱地下,神情及聲音都變得恭敬慎微:
“恭迎,九天宏教普濟生靈,掌陰陽功過大道思仁紫極仙翁,
一陽真人,元虛玄應開化伏魔忠孝帝君…”
什么鬼?!
饒是楊獄自問心性沉穩,聽到這一連串長的不似人名的稱謂,
都不由的微微一怔。
嘩啦啦!
萬象山內外,一眾東廠的高手、太監盡皆躬身,雙膝落地,齊聲恭迎,聲音之大,振聾發聵。
繼而,所有人的目光,齊刷刷的看向了場中,唯一站立之人。
任小梟神情變化,聲音變得急促:
“楊大俠,還,還不跪下接旨!“
呼~
無形的壓力似讓山間的微風都不在流動,只有銅鏡之上的薄霧散去。
古色古香的道觀之前,光潔如玉的廣場之上,一著青色道袍,
足踩紫黑布鞋,身形消瘦,頗具仙風道骨的道人負手而立。
他的身后,是兩個外形精悍,卻含胸駝背,盡量躬身的老者。
見得同樣負手而立,脊梁筆挺的楊獄,其中一人眉頭皺起,發聲冷喝:
“即見陛下,怎敢不脆!”
一鏡之隔,這聲音卻似雷鳴炸響在萬象山中,隆隆回蕩,讓本就色變的一干人更是面色如土。
任小梟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滲了出來,卻沒想到,自己都已明了,楊獄居然還敢不跪。
這口銅鏡,非是凡品,其中的景象,可算清晰,不止是音容相貌,甚至連色彩都不差分毫。
楊獄一眼掃過,內里的幾位貴人’,他看的清清楚楚,更明白那仙風道骨之人,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道君皇帝。
但….
“楊大俠任小梟急促的話還未完,就被驟變的臉色打斷,楊獄在打量銅鏡之后,開口了:
“不跪又如何?”
他的聲音平靜,態度也不見得有什么畏縮與忐忑,好似銅鏡那頭,就是一普通道人。
”大膽逆賊,陛下面前,安敢放肆?!”
銅鏡那頭,劉京勃然大怒,振衣獵獵,猶如暴怒的蒼鷹,似要撕扯獵物。
氣勢之兇猛,幾乎讓一眾東廠的高手室息,但楊獄,卻不在此列,相反,還有些想笑。
到這時,他才明白,武林之中,為何不將東西兩廠的高手稱之為宗師、大宗師了。
好了。
劉京的暴怒,夏然而止,乾亨帝抬手,止住磨下的犬吠,眸光深邃,看不出喜怒:
“寡人為天下之君,是百姓之父,你縱無官身,也屬百姓,見得君父,為何不跪?”
萬象山中,一片死寂,包括任小梟在內,所有東廠的高手都忍不住屏住呼吸。
比之歷朝歷代,大明并不算最講尊卑的,甚至于除卻正式的場合,朝中袞袞諸公,都可不跪。
可那是入殿大臣才有的殊榮,無官無身者,見帝不跪,那可是天大的罪過。
尤其是當今這位
“君父?”
楊獄幾乎笑出聲來,眼前,似乎又浮現了餓死道旁的流民,橫行的匪患,乃至于聶文洞、劉文鵬等等牧守一方的父母官。
“你自坐高臺,受萬民供奉,卻一心長生,不問朝政。坐視著這天下吏貪官橫,盜賊滋熾,民不聊生…”
話至此處,楊獄微微一頓,目光掃過山內外跪伏一地的東廠高手,以及那幾乎暴起的任小梟…
再度落至銅鏡,回應,卻只是一聲冷哂:
“要我跪,你也配?!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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