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至黃昏,鎮中行人漸少,擺攤的商販也都開始收攤。
“這鎮子雖然偏了些,但勝在有礦,下次商行可以順路來一遭。”
僅有三層的酒樓上,大老板靠窗而坐,手里轉悠著銅板,點評著這小鎮。
“嗯……”
謝七抱劍立于窗前,心不在焉,神情有些蕭索。
月余前,他用這些年攢下來的銀錢自大老板處買了一枚‘換血大丹’,本想配合著突破,誰想到,最后功敗垂成。
不但沒能點燃熔爐,還差點氣血逆流而死。
“不過一次突破不成,這幅嘴臉給誰看?”
大老板瞥了一眼謝七:
“你家老板我,吃的丹藥是你十倍也多,武功還不如你呢!”
“您是老板,我是護衛,和您比武功,我……”
謝七心情極差。
他已年過四十了,氣血鼎盛期也沒幾年了,若是十五年內無法凝成熔爐,他這輩子也就到此為止了。
“武道天賦差,這是好事啊,說明你有認主道果的潛力!”
大老板不以為意。
“道果……”
謝七苦笑,轉移話題:“您之前還說龍淵已成是非之地,要暫離,怎么又改變主意了?”
“沒法子,欠人人情,得還啊。”
大老板笑呵呵:
“況且,咱等那小子主動開口等了這好幾年了,怎么能錯過機會?我有預感,如果錯過這次,這輩子也沒機會施恩于那小子了。”
那小子是誰,謝七當然知道,這些天,也是如雷貫耳。
“天下之大,您何必非往他身上湊?聽說他麻煩纏身,惹了憐生教、龍淵道不說,還惡了方征豪……”
“非如此,咱們怎么有機會?”
大老板微笑:
“你不懂什么叫奇貨可居,那小子氣運鼎盛,一人勝過萬人,我有預感,咱這最后一哆嗦,就得靠他了!”
施恩圖報,也是有講究的,施恩是其一,圖抱是其二。
以他今時今日的家財勢力,等閑人根本沒有報答的可能,故而,想要完成儀式,他只能行險。
若不然,施舍饅頭給乞丐能成的話,早三十年,他就已點明命圖了。
“您怕是已經投入了太多銀錢,只能硬著頭皮走吧?”
謝七看穿了他。
“閉嘴!”
大老板臉色頓時有些不好,這是他做的最差的買賣、
德陽府大旱,他耗費了三百萬兩白銀以楊獄的名頭賑災,為其揚名。
這本是陽謀,只等旱災結束,朝廷論功行賞,楊獄想必受人情都不成。
可誰料到他當街凌遲了聶文洞……
“這次不一樣,他是主動邀請我見面,必是有所求。”
大老板安慰著自己,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,心頭就是‘咯噔’一聲:
“老七,你瞧瞧那人,是不是……”
“啊?”
謝七一激靈,望向窗外,長街之上,一條昂藏大漢也正自抬頭,虎目含光,瞧見兩人,也似有些錯愕。
這大漢藏形匿跡,氣息含而不露,可其人不怒而威,任誰去看,都不會將他當做普通人。
“南山霸?!”
謝七心頭狂跳。
大老板也是站起身來,龍淵衛四大統領之一,他哪里會認不出?
只是,這為爺怎么……
“于、于……”
謝七差點噎住。
長街那頭,赫然也有一位,其著黑色武袍,佩黑刀一柄,氣息內斂,可卻目如神鋒,卻正是于方舟!
龍淵衛兩大統領,兩尊距離大宗師都只差一線的大高手,居然全都來到這么一個偏僻小城?!
“媽的,出門之前,我卜的那一卦,雖然不是上上簽,可也不是好卦象啊,怎么瘟神都扎堆來了。”
大老板暗叫不妙。
身為一個純粹的商人,他撒錢都是雨露均沾,是不能,也不愿意摻和進老張家的破事里面去的。
“嘖,看來南山兄也收到了邀請?”
見得南山霸,于方舟有些驚詫,也有些笑意。
兩人多日不見,且都藏形匿跡并無商議,能來此處碰面,自然不全是‘巧合’。
“彼此,彼此。”
南山霸回以一笑,自然是知道彼此來此的目的。
“索性坐下喝杯酒?”
于方舟提出邀請。
“也好,或許還有人來呢?”
南山霸欣然同意。
“只怕沒什么人會來了。”
于方舟卻是搖了搖頭。
“咱們兩個來了,也就足夠了。”
南山霸淡淡一笑,不甚在意。
“也是。”
于方舟想了想,笑了。
兩人一前一后走向酒樓,大老板卻是進退維谷,只得起身相迎。
“兩位……”
他的話為說完,就見得眼前這兩位眉頭全挑了起來,回首望去,就見得一群白衣人竄上城頭。
重錘擊鼓,點燃了烽火臺!
“憐生教的人?”
謝七與大老板面面相覷:
“這是來找死的?!”
_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