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看老夫除此魔魅!
來人的聲音著實夠大,夜幕中回蕩如悶雷。
“鎮三山,云杰。”
青州武林凋零,于龍淵道中也只比云州好上那么一些,但到底一州之地,再如何凋零,也不至于沒有高手。
鎮三山云杰,在六扇門的卷宗之中,楊獄自然也瞧見過,可說是極老一輩的高手的。
這人早在流積山大戰之前就已成名,活到現在,只怕九十都多了。
只是看其踱步踏行間的氣勢,卻不見絲毫的老態,顯然是修持有上等的內煉之功。
且換血已然大成,真罡化爐,否則不可能維持血氣不墮。
但也僅此而已了,老不以筋骨為能,這老家伙看起來霸道,可真打起來可未必強過王景奇。
前者都栽了,這老貨來這里,是活得不耐煩了?
一眾錦衣衛聞聽卻是神色各異,有驚詫、有冷笑、警戒、更多的卻是漠然。
被魔魅吸引而來的本就一眾武林人士沒有弱手,可他們又哪里會有什么懼怕?
呼!
云杰緩步而來,氣勢沉重而狂暴,猶如一座壓抑了多年,即將噴發的火山般,十分之危險。
“云杰。”
見得來人,祁罡眸光一凝,旋即冷曬:
“就憑你?只怕前腳進去,后腳就得死在里面,還得我給你收尸!”
“祁罡,你敢小覷老夫?”
云杰的眸光冷戾,語氣生硬:
“祁罡,你無故殺我門人弟子,是否要給老夫個交代?”
“錦衣衛行事,何須向你交代?”
祁罡大袖攏于身后,語氣漠然而冷酷:
“莫要說是你的弟子,即便是你,若敢沖撞營帳,本官也可當場格殺!”
轟!
冷酷的聲音猶如寒流回蕩,所有錦衣衛皆是按住刀弓,殺機迸現。
“太狂妄了!”
“無故殺人,竟還如此霸道!”
“云老爺子,此人分明不將你放在眼中!”
……
云杰面沉如水,其身后的一眾武林人士更是沸反盈天,大聲吵嚷起來,一個個義憤填膺,恨不得當場拔刀。
“夠了!”
云杰深吸一口氣,袖袍無風而動,眸光如電,掃視眾人。
他哪里不知道這些人的心里,可他此來不是為了與錦衣衛大打出手的,雖然心中怒極,卻還是按耐了下去:
“祁罡,你殺我門人之事,日后老夫自會要你交代!可今日,我還有十數弟子深陷谷中不知生死,老夫也沒空與你糾纏!”
他一開口,一眾武林人士頓時收聲,任其聲音傳蕩:
“你,讓是不讓?”
“不讓,你又奈我何?”
祁罡沉眸踏步,衣衫亦是鼓起。
“好!”
云杰心神一沉,亦是踏步。
呼!
無形的氣流在兩人之間劇烈碰撞,蕩起大片灰塵四散而飛。
暴戾而壓抑的氣息瞬間在谷外蔓延,好似下一瞬就要大打出手,兩人身后的一眾人神色各異,卻也皆是提氣催兵,蓄勢待發。
而就在兩人即將大打出手之時,另一股凌厲的氣勢如一柄鋼刀般插入兩者之間,其人衣衫盡揚,氣勢卻如山沉重。
生生隔開了兩方劍拔弩張的氣息。
“嗯?!還有高手?!”
云杰的瞳孔一縮。
走入兩人中間的,是一個看上去不及弱冠的年輕錦衣衛。
這人,他之前草草掃了一眼,也曾見過,只是那時一襲赤色飛魚服的他在一眾千戶之中并不顯眼。
可他這一步踏出,卻發生了堪稱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。
一步之前,是魚。
一步之后,卻是龍!
那赤色張揚,衣衫鼓蕩,在他眼中,猶如一條騰淵的火龍,氣勢強橫到似乎還在祁罡之上!
錦衣衛還有這樣的高手?
“楊獄!”
云杰身后有人驚呼一聲,道出攔阻之人的名字。
出面的,正是楊獄。
“你就是楊獄?”
云杰五指捏合,白發后起,神色也凝重起來。
哪怕血氣有著衰落,不復當年全盛之時,可他自問一個受傷的祁罡還攔不住自己,可再加上這么一個不遜的高手,就不得不讓他動容了。
楊獄自然懶得理會這老家伙的詢問,他望向祁罡,微微抱拳,道:
“殺雞何須牛刀?祁頭且歇著,由屬下代為出手打發了他們即可。”
祁罡掩飾的很好,但楊獄的感知何其之敏銳,知曉他之前所受之傷并未痊愈,此時出手,即便能勝,傷勢也很可能再度惡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