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呼!
留下糧食,一行人快馬而行,隨著靠近德陽府,人煙漸漸多了起來,遙遙看到德陽府城之時,徐文紀突然停下。
吁~
其余人也皆停下。
徐文紀翻身下馬,行至最近的粥棚,此處匯聚的難民不少,不過比之來時所見,卻要好不少,至少不至于不著寸縷。
不過,卻仍有菜色。
一一看過熬煮粥米的大鍋,徐文紀一不發,丘斬魚隨手落下筷子,鍋中粥米甚稠,筷子根根立起。
“這粥米似無什么問題吧?”
丘斬魚眉頭舒展。
筷子浮起,人頭落地,這些粥,熬煮的合規合法,著實挑不出什么錯漏來。
“窮且問你,這粥棚是誰人所設,又是何時設下?每日熬煮粥米幾鍋,可賑濟多少災民?”
徐文紀看向熬煮粥米的漢子,沉聲問道。
“啊?”
陡聽得提問,那漢子身子一抖,有些慌亂,口舌不清:
“我,我……”
“唏律律!”
突然,遠處傳來駿馬長嘶之聲,那漢子聽見,渾身就是一抖,附近的難民也都嚇了一大跳,紛紛跪了下來。
哪怕是正捧著粥碗的,也不例外。
呼!
一行騎士匆匆而來,遠遠的看到徐文紀一行人,頭前的中年人面色一緊,隨即下馬疾步而行,不及到身前,就跪了下來:
“學生安思之,拜見徐老大人!”
“德陽府主,安思之。”
聽聞這個名字,徐文紀身后的一干人等,面色皆是一寒,哪怕是素來穩重的丘斬魚,都幾乎想要拔刀砍死他。
“思之、慎之,名字,是極好的……”
徐文紀面無表情的看著他,問出之前問那伙夫的四個問題。
“呃…”
安思之神色微變,反應很快,回應道:
“府城之外,學生設下粥棚三百二十,每日每棚熬煮粥米一百九十鍋,兩年以來,共賑濟災民,二十八萬人!”
“兩年多了,兩年多了……”
望著粥棚外匍匐惶恐,面有菜色,瘦的幾如骷髏的一眾難民,徐文紀長長一嘆:
“你做的,很好啊!”
錚!
嘆息聲未落,突然伸手,自丘斬魚腰間拔出雁翎刀,只一刀,就將面露驚愕是安思之頭顱斬下!
嗤!
血水灑在地面,粥棚內外先是一驚,隨即一寂。
噗通!
殘尸倒地,濺起飛灰,尾隨而來的一眾人見到這一幕,全都驚呆了,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。
而不待他們反應,徐文紀已然回刀歸鞘,蒼老的臉上盡是無可掩飾的怒與殺:
“德陽府上下,一應官吏盡數緝拿,若有反抗,當場格殺!”
……
……
呼呼!
燥熱而蕭瑟的秋風之中,龍馬拉著的車輦行進荒野,楊獄立于龍馬背上,遙望四周,哪怕以他的心境,也不由泛起陣陣涼意。
他的五感敏銳非人,可此時,哪怕他將五感拔升到了極限,竟也沒有捕捉到除卻風聲之外的任何聲音。
蕭瑟寂寥,滿目皆煉獄。
“難怪三笑散人會不忍,會如此的鄭重其事……”
楊獄喃喃,只覺心中有些抽搐。
有著曾淪為流民乞兒的慘痛經歷,他始終對于災荒有著極深的印象,可看到眼前這一幕,他才知道,什么是恐怖。
那秋風吹動的,已不止是雜草,更多的,是白骨。
天災?
人禍?
“這……”
馬車停了下來,秦姒、趙坤皆下了車輦,環顧著蕭瑟的天地,一時,竟也不知說些什么。
她們,是來過德陽府的。
可正因為來過,才越發的感覺到心寒與可怖。
“呼!”
良久之后,楊獄方才收回眸光,轉而看向秦姒:
“盡快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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