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四周的黑霧好似淡薄了許多。
呼!
楊獄止步不前,已隱隱看得清四周。
院落。
仍是那個院落,黑木搭建的高臺依稀可見,只是四周沒有了席地而坐的人。
取而代之的,是大群不似人的猙獰鬼影。
隨著他的到來,所有鬼影都發出低吼,好似在威脅,又好似在恐懼。
“呼!”
楊獄單手持刀,目光掃過一眾鬼影,在形似惡鬼的方其道身上頓了一頓,望向了黑木高臺上。
在此處看,比之前看的要清晰許多。
搭建的木臺之上,并非一無所有,如水般流溢的黑霧之下,隱隱可見一三尺之高,膚黑如墨的孩童。
“嘻嘻嘻~”
似是感受到楊獄的目光,那黑娃唯一不同于膚色的紅眸盯著楊獄,咧著嘴,不知是哭還是笑。
而在他的手腕上,分明綁著一枚,泛著微光,上有不知名紋路的印璽。
那是……
輕按胸膛,不必感應,楊獄都能猜出,是什么在暴食之鼎中不住躁動。
“鎮邪印!”
……
……
豆大的燈火搖曳中。
北風道人等人席地而坐,陰影下,臉色皆有些晦暗不明。
“依著教中的情報,這幽冥山莊最早,出現在九十年前,每三十年會出現三年……”
許似龍神色沉凝,說著幽冥山莊的來歷:
“依著上兩次教中的探索發現,但凡死在此山莊中的人,都會以一種不死不活的狀態存在,好似被背后的什么操控著……”
“不死不活?”
北風道人皺眉:“死就是死,活就是活,什么叫不死不活?”
“字面上的意思。教中的情報這么說,咱們姑且一聽就是。”
許似龍臉色幽冷,淡淡道:
“以教中的說法,這幽靈山莊里沒什么魑魅、珈藍,即便久遠歲月以前有,怕也早就死了。
暗中操縱這一切的,應當是一枚道果……”
“道果難不成是活的?”
浮云和尚有些驚詫。
“得天地造化而生的東西,哪個說得準?”
許似龍搖搖頭。
“行了!”
雄道人滿臉煩躁,四周的黑暗讓他十分不喜:“別廢話那么多了,你就直說,怎么才能拿到那道果吧!”
其余人也都點頭。
這幽靈山莊十分之詭異,他們的火把什么完全沒有用,若非這燈籠,他們幾乎連自己的手都看不到。
這種地方,帶著太壓抑了。
“拿不到。”
許似龍非常坦然。
“什么?”
“拿不到?拿不到你叫我們來作甚?”
“你耍我們?!”
聽得這話,一眾人全都變了臉色,狂躁如雄道人,幾乎按耐不住的露出了兇相。
“你們當道果是什么?當年秦皇窮天下之力都拿不到的東西,你以為現在就好拿?”
許似龍也覺心中煩躁,聲音發冷:
“就憑你我,拿什么拿?”
“你!”
眼見得眾人間的氣氛不對,一直低頭搗鼓東西的王福抬頭,開聲了:
“諸位還是沉凝心神吧,否則,不要多久,咱們就要自相殘殺了……”
他的聲音低沉,卻又帶著渾厚的內氣。
眾人聽到,心中皆是一震,這才發現,自己等人的情緒都被影響到了。
“道果認主這條路子,走不通。”
王福嘆了口氣。
道果絕不是好拿的。
事實上,進入此山莊這么久,都沒有什么詭異之事發生,他就知道,想要憑借他們自己拿到道果是不可能的事情了。
“但是拿到道果的法子有許多,非只有認主一條路。”
許似龍也冷靜了下來。
“可惜,血祭之路,也走不通。三十年前,教中曾在此處深谷,分別以‘幼童’‘少女’‘青年’‘老嫗’做過九次血祭,都沒引那道果出來……”
王福搗鼓著自己的瓶瓶罐罐,漫不經心的說著:
“不過,那爛柯寺的老禿驢此次前來,可不是空手來的,以爛柯寺的手段,敢萬里迢迢而來,必是有著把握的……”
“你的意思是?”
其余幾人心中都是一動,已猜出王福的心思。
分明是想等那老和尚施手段拿下道果,然后出手暗算于他。
“不過,那老和尚雖然看似垂垂老矣,但敢萬里前來,只怕也不是等閑之輩,就憑咱們……”
浮云和尚皺眉。
其他人不知道,可他自己再清楚不過爛柯寺是什么地方了。
那里的和尚,可不是省油的燈。
那老和尚看起來其貌不揚,可真爆發出雷霆手段,他可一點都不奇怪,爛柯寺的和尚,絕小看不得。
“老夫自然也不是沒有手段。”
王福小心翼翼的合上身前的瓶瓶罐罐,略有些自得道:
“老夫這‘百精氣’乃是自百蟲、百草、百類土石中提取混雜而成,最是劇毒不過,只需一滴,毒死萬人也是等閑!
那老和尚但凡不是武圣,中了此毒,就萬難幸免!”
“這么毒?!”
聽得這話,浮云和尚等人都嚇了一跳,下意識的就要遠離。
“幾位不要怕,你們雖然中了此毒,可只要我不放出另外‘百靈散’,就不會有什么妨礙。”
王福笑容和煦。
“你!”
一眾人卻是又驚又怒,這胖子,居然不聲不響的對他們下了毒!
“王兄真是好手段。”
許似龍臉色都有些難看。
他自問也算小心,哪里想到居然也著了道。
“非如此,如何瞞得過所有人?那蘇鯨不說,那老和尚以及后來的朝廷走狗,可都不是簡單的角色。”
王福說著,突然神色一變。
其余人心中也是一驚,就聽得聲聲凄厲至極的嚎叫自四面八方傳來。
“小心!”
幾人全都抽出刀兵,背對彼此,面向黑暗,如臨大敵。
“又是憐生教?”
黑暗中,有人冷淡開聲。
“誰?!”
幾人這才發現,四周縈繞的黑霧也在緩緩散去,淡淡的月光落下,照亮了四周。
眾人望去。
才見得此處院落輪廓,黑木搭建的高臺。
“這陰溝里的老鼠……”
幾人心中一跳,那高臺上,神色疲憊,卻仍帶有厭惡的青年,漠然松開了掌中拉滿的長弓。
“怎么就殺不絕?!”
_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