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前,一道人影筆直挺立。
他沒有打傘,嘩啦啦的雨水兜頭而下,將他全身上下都淋濕了,他卻像是毫無所覺,只是堅定地攔在了馬車前。
葉子清神色微變:“這么大的雨,你瘋了?”
穆堯不答反問:“為何不選我?”
“什么?”
“郡主日前問起我有沒有婚配,有沒有白月光,不是在考慮將我納入招婿人選里的事情嗎?可后來為何,又放棄了我?”
“為何不選我?”
他重復一遍,身形突然晃了晃。
葉子清沒想到他居然是為了這種事情興師問罪,想著他身上的傷,又看看瓢潑的大雨,她的眉頭緊緊蹙起:“先上馬車,我送你回去。”
穆堯固執地看著她。
有水滴從他的睫毛上墜落,不知是雨水還是別的。
葉子清心口猛地一跳,別開視線,讓車夫將人扶上來。
只是車夫還沒碰到那人的手,他就倒了下去。
“穆堯!”
大夫走后,葉子清坐在床邊看著男人蒼白的臉色,神色復雜。
他的舊傷未愈,這次淋雨加重了傷勢,讓他更虛弱了。
她揉了揉眉心。
突然想起了他的質問。
為何不能是他?
因為他心中有人。
可不知怎么的,她想到了他的幾次冒犯。
想到了在青青田莊的時候偶爾不經意的回頭時撞進的火熱目光。
倘若那個人就是她呢?
正發著呆,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道火熱的視線。
轉頭看去,果然就看到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:“醒了?”
她正要喊清溪將藥端進來。
“不必麻煩郡主了,我死不了。”那人冷漠開口,沙啞的聲音里沒什么求生的意志。
葉子清皺眉:“大夫說你這些時日并沒有好好養傷,傷勢雖沒有加重,卻虧空的厲害。”
“郡主在乎嗎?”
“?”
如同蟄伏了許久的惡狼終于不再掩飾本性,他半支撐起身體:“既然郡主不在乎,又何苦做出這幅很關心我的模樣?”
“您就快要成親了吧,親自來照顧一個下等人,若是被未來的夫婿知曉了,他定會心中不舒服,影響你們的感情。”
“我不想成為罪人,郡主請回吧。”
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的,葉子清便是再怎么好脾氣也受不了,她嚯地起身:“反正身體是你自己的,你愛不愛惜與我何干?”
這個人,總是能輕而易舉挑起她的情緒。
她氣呼呼地往回走了幾步,但想到救命之恩的事情,她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的好,便驀的轉身。
然后,愣住了。
向來桀驁的男子,此時好似是要碎了。
他一瞬不瞬地看著他,眸中是一片晶瑩。
眼尾染上了一抹薄紅,消減了幾分不羈,平添柔弱。
用柔弱來形容男子實在是不妥,可葉子清卻詭異地發現,這樣的他居然有點好看。
她呆了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