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子清阻止了文媽媽。
她彎腰撿起和離書,珍而重之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然后,倏然微笑。
終于到手了。
自由。
蘇亦聞死死盯著她的臉,看到她的笑容,登時僵住。
他想起了七年前他們初相識的時候。
那時他剛剛被趕出蘇家,身無分文的他為了替父親伸冤,如同無頭蒼蠅一般滿大街地拉人詢問官印盜竊案的線索。
他親手畫了一張父親的畫像,為了避免浪費時間,他盡可能把父親身上的每一個細節都畫的非常細致還原。
可,沒有一個人愿意接他的地圖,那些人一聽是跟官印盜竊案有關,扭頭就走。
就在他陷入了絕望的時候,葉子清走進了他的生命。
她接過畫像仔仔細細地看著,認真思考后眼睛一亮:“我見過這個人,就在官印盜竊案發生之前的半個時辰。”
葉子清與蘇父偶遇的時候,蘇父遠在幾十里外的寧波府的郊區,根本不可能跑到永定府作案。
但光有她自己的證詞還不夠,他便央求葉子清好好想想當時還有沒有其他的人證?
葉子清被他的孝心感動,認真思考了片刻,還真的想到了另外兩個目擊者。
之后,她陪他去了寧波府,不辭辛苦地找到了那兩個目擊證人,甚至還找到了蘇父在當地活動過的軌跡的物證。
人證物證俱全,蘇父的嫌疑被徹底洗清,一家人得以團聚。
葉子清撿起和離書的模樣,像極了初見時從他手中接過畫像時的模樣。
不同的是,七年前她伸手接過他手中的畫軸是正式走入了他的生命。
而如今,她竟是要走出他的生命。
眼見葉子清轉身欲走,他突然揚聲道:“你若敢踏出這個門,就再也不用回來了!”
葉子清腳步不頓,邁出了門檻。
蘇亦聞的心慌亂的厲害:“你若真敢走,日后就再也見不到軒兒了!”
葉子清終究還是頓住。
她回身看向蘇寧軒,這個她拼著半條命才生下來的兒子,鄭重地問道:“軒兒,你可愿意跟我走?”
如果他想跟她走,日后她必定會全力管教他,將他培養成才。
至于他的敬愛與親情,她不再奢望。
這是她不經過他的允許擅自將他來這人世間,必須要付出的責任。
若他不愿……
“我才不要跟著她走!”蘇寧軒好看的包子臉鼓了起來,眸中是毫不掩飾的嫌棄:“離開了爹爹她什么都不是,什么都沒有,我才不要跟著跟著她去吃苦。”
葉子清扯了扯唇角,清冷的臉上無悲無喜:“好。”
她抬眸看著蘇亦聞:“你放心,我不會再回來見他,更不會帶他走。”
我不要他了。
這次她沒有停頓,走的決絕,沒有絲毫猶豫。
沈知府如同看完了一場大戲,起身的時候悵然若失,看著蘇亦聞的眼神里滿是失望:“你會后悔的。”
沈夫人亦是冷笑:“為了魚目而把珍珠趕走了,可真有你的。”
她涼涼看著蘇寧軒。
想想他還只是個孩子,終究是沒說什么難聽的話。
待到府中只剩下父子倆和孟扶搖,孟扶搖拼命壓下眼底的狂喜,面露愧疚:“蘇哥哥,嫂嫂不會真的要走吧?”
“我沒事的,真的沒事的,你快去追她吧!萬一她真的走了,我就成了罪人。”
“我只是想加入這個家,并不想拆散這個家,求求你,快去把嫂嫂追回來!”
蘇亦聞原本還有些煩躁,聞心卻是定了下來:“她就是在等著我去追她。”
他冷冷道:“這些年我對她太好了,才讓她蹬鼻子上臉。你放心,用不了多久她自己就乖乖回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