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伯,大伯娘,一路辛苦了。”程月寧接過大伯手里的行李。大伯娘高興的應著,“不辛苦,不辛苦,長菁長肉了。”
程長菁臉微紅,“媽,你是嫌棄我吃的多嗎?”
幾人寒暄幾句,程月寧就拉著他們出站,回到家里。
安頓下來后,大伯和大伯娘就忙著拿出給程月寧準備的結婚禮物,程長冬則拉著程長菁,嘰嘰喳喳地分享著滬市的趣事。
院子里一片熱鬧。
等眾人聊的差不多了,陸敏抱著一個厚厚的賬本,主動把賬本交給程月寧。
“月寧姐,這是店里這兩個月的賬,你看看!”
程月寧接過賬本,翻開了第一頁。
上面的字跡娟秀工整,每一筆收入,每一筆支出,都記得清清楚楚,分門別類,一目了然。
“五月份,總流水五千三百二十一塊,刨去進貨成本、房租、水電和周秀秀的工資,凈利潤三千一百零五塊。”
“六月份,天氣熱起來,裙子和短袖襯衫賣得好,總流水七千八百六十塊,凈利潤四千九百二十塊。”
程月寧一頁頁地翻著,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。
兩個月,凈賺三千多塊!
這在1977年,是一個足以讓任何人瘋狂的數字。
而這一切,都是眼前這個才十七歲的小姑娘,一手一腳拼出來的。“做得非常好。”程月寧合上賬本,由衷地夸贊。得到肯定的陸敏,眼睛瞬間就亮了,像綴滿了星星。但她臉上的喜悅只持續了片刻,又被一絲忐忑取代。她攥著衣角,聲音更小了,“月寧姐……還有一件事。”“嗯,你說。”“我……我把媽和小朝接過來了。”陸敏的頭垂得低低的,聲音里帶著一絲不確定,“店里忙的時候,我媽能幫忙看著,招呼客人,疊疊衣服。小朝放學了也幫忙掃地,整理貨架。我就……我就給他們算了工錢。”
她飛快地抬眼看了一下程月寧,又立刻低下頭,語速極快地解釋:“月寧姐你放心,這錢從我那份分成里出……”
她害怕程月寧會覺得她假公濟私,用店里的錢去養活自己的家人。
程月寧看著她緊張的樣子,心里卻是一片柔軟和贊賞。
這丫頭,通透得讓人心疼。
她想照顧母親和弟弟,但也拎得清,不做扶弟魔,那樣對她和朝朝都沒有好處。
她把母親和弟弟接過來,不是讓他們依附自己,而是給了他們一份工作,讓他們有尊嚴地在滬市生活下去。
她給他們算工錢,更是劃清了親情和生意的界限。
這樣通透的小姑娘,程月寧只會更欣賞,自然不會計較這點工資。
何況,陸母和陸朝也是勞動所得。
她沒少聽大伯娘提起陸敏和陸母、陸朝。
“你做得很好。”程月寧的聲音很溫柔。
她頓了頓,看著陸敏,認真地說道:“不過有一點不對。陸姨和小朝在店里干活,就是店里的員工,他們的工資,理應從店里的成本里出,這是正常的經營支出,為什么要從你的分紅里扣?”
陸敏猛地抬起頭,眼里滿是震驚和不敢相信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沒有可是。”程月寧不容置喙地打斷她,“你把賬重新做一下,把陸姨和小朝的工資,從成本里支出。以后,都按這個規矩來。”
她揉了揉陸敏的頭發,語氣帶著笑意,“我們的小掌柜,他們雖然是你的家人,你給了方便,但工資也是應該獲得報酬,這和是誰沒有關系。”
巨大的驚喜和暖流,瞬間包裹了陸敏。她眼睛紅紅的,重重點頭,“謝謝月寧姐!”
“行了,把賬本放下,幫我貼窗花。”
陸敏揉了揉眼睛里的濕意,連忙走過去,幫著一起裝扮新房。
程月寧的婚禮日期,就在明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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