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朵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。
很多很重很雜,卻宛若一體。
他用牙齒咬著床單,將床單挪開一些,露出眼睛。
眼睛看向窗戶,憑借燈光反射角度,看到了迷彩服。
“眼鏡!眼鏡!”秦淮喊道。
“哥,我在,餓了嗎?”
眼鏡手里拿著一個藥袋,里面裝著褐色的藥液。
秦淮瞬間想到浴缸里的那些液體,強忍著反胃的感覺,惡狠狠道:“已經吃飽了!把這玩意兒給我拿走!”
“不行啊,圣手特別交代,得喝。”
“你給我……咕……嘔……”
秦淮被強行灌了一袋。
跟浴缸里的不是同一個玩意兒,但這味道也沒好到哪里去。
有點像是煮熟的榴蓮,裹上穿了一周沒洗的臭襪子。
酸爽,妙不可。
狠狠灌了好幾口水,秦淮才緩過勁來,問道:“外面什么情況?怎么會有軍隊?難道你窩藏了一個a級通緝犯,消息泄露,被包圍了?”
眼鏡捏著鼻子,腳步慢慢往后挪了幾步,跟個太監一樣尖聲道:“哥,你可太厲害了,躺在床上都動不了,是咋知道有軍隊的?”
“什么反應?你什么表情?退后幾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?”
秦淮惡狠狠盯著眼鏡:“嫌棄我是吧?等老子好了,找二十個肥婆,輪流給你讓坐三天三夜!”
眼鏡慌得不行,可是在太臭,他也接受不了,連忙轉移話題:“哥,您爹來了。”
“什么?”
秦淮汗毛瞬間倒豎。
也顧不上找眼鏡的麻煩,連忙說道:“快,把你那些伙計叫來,抬著我從窗戶扔出去。”
眼鏡:“……”
“哥,咱們在半山腰上。”
“別說半山腰上,就算在飛機上,你也給我扔下去!”秦淮大怒。
眼鏡眼神清澈且愚蠢,透著大學生般的疑惑。
兒子聽到老爹來了,第一反應不是迎接,而是拼了命也要逃跑,這是什么操作?
眼鏡當然不會理解。
秦淮早就被秦穆山這個親生的爹,坑出心理陰影了。
腳步聲響起,由遠及近。
秦淮無奈,咬著床單重新蓋在自己臉上,然后閉上眼睛裝死。
腳步聲越發近了。
感覺得到有幾人進了房間。
“兒子……”
隨著一聲情緒飽滿的呼喊,秦淮臉上的床單被拉開。
感覺到秦穆山還要往下拉的時候,秦淮只能睜開眼,無奈道:“別拉了,沒穿衣服……再拉不活了。”
秦穆山看著秦淮蒼白的臉,眼中帶著三分感慨,三分悲痛,三分愧疚,還有一分憤怒。
“臭小子……怎么會傷得這么重……”
秦穆山聲音哽咽,說著從兜里掏出手機,打開拍照模式,對著秦淮:“乖,別動,老子給你拍兩張照片。”
說話間,已經咔嚓咔嚓拍了兩張。
旋即他眼中所有的情緒,就變成了不滿。
“臭小子,笑一下會死啊?能擺破死嗎?動不了是吧?沒關系,眼神,注意眼神,看鏡頭,對,很好,保持……非常好,再來一張……表情不自然,自然懂嗎?”
房間里充滿了怨氣。
比穿著紅嫁衣上吊的女鬼還要濃烈,讓旁邊傻眼的眼鏡不由心頭發涼。
他突然開始理解秦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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