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玄宗外門的清晨總是伴隨著晨鐘的轟鳴，鐘聲穿透薄霧，驚醒了尚在沉睡的雜役們。林羽在鐘聲響起的剎那便睜開了眼，比起其他雜役揉著惺忪睡眼起床，他早已悄然運轉完一個周天的《引氣訣》，丹田內的玄鐵靈力又凝練了幾分。
雜役房內臭氣熏天，十幾張木板床緊密排列，鼾聲與磨牙聲此起彼伏。林羽默不作聲地穿上漿洗得發白的灰布道袍，腰間系上那把磨損嚴重的鐵鋤——這是他作為丙字七號雜役的象征。昨夜從亂葬崗掠奪腐尸犬后，他淬體三層的境界已穩固如山，此刻收斂氣息，仍維持著淬體四層的偽裝，這足以讓他在雜役中顯得“資質尚可”，卻又不至于太過拔尖。
“七號，快點！管事說今天要給‘赤芒草’培土，遲了要扣月例！”老雜役阿三佝僂著背，用拐棍敲了敲林羽的床沿。阿三是雜役處的老人，據說在青玄宗干了三十年，卻依舊是最低等的雜役，見慣了人情冷暖，對林羽這個沉默寡的新來者，也算有些照拂。
“來了，阿三伯。”林羽應了一聲，拿起墻角的粗瓷碗，在公用的水桶里舀了些冷水洗漱。冰冷的水撲在臉上，讓他瞬間清醒。他瞥了一眼窗外，執法堂的弟子正巡邏而過，腰間的佩刀在晨光中閃爍著寒光，顯然還在追查昨夜亂葬崗的異常。
靈田區占地極廣，阡陌縱橫間種滿了各類靈草。林羽負責的丙字三號到五號靈田種的是“赤芒草”，這是煉制低階火系丹藥的主材，葉片邊緣生有細密的赤金色絨毛，對土壤肥力要求極高。他揮起鐵鋤，將摻了妖獸糞便的靈土均勻地培在草根部，動作嫻熟得仿佛真的干了多年雜役。
“喂，新來的，動作快點！磨磨蹭蹭的，想連累我們一起被扣月例嗎？”不遠處，一個身材壯碩的雜役斜睨著林羽，語氣不善。此人叫王虎，仗著自己是淬體五層，常在外門雜役中橫行霸道，連管事都要讓他三分。
林羽抬眸，目光平靜無波：“我會盡快。”他并未與王虎爭執，只是加快了手中的動作。如今的他雖已是淬體三層，但在王虎面前仍需隱忍——淬體五層的雜役，在外門已算有些戰力，更何況王虎背后還有幾個跟班。
王虎見林羽不接話，自覺沒趣，便啐了一口，轉身去刁難其他雜役。林羽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冷笑，繼續埋頭勞作。他能感覺到王虎體內駁雜的靈力，顯然是依靠蠻力修煉上來的，這樣的對手，若在亂葬崗相遇，只需一次掠奪便可解決。但在青玄宗內，他不能暴露。
正午時分，烈日當空，靈草葉片被曬得微微卷曲。雜役們三三兩兩地躲到靈田旁的老槐樹下休息，啃著干硬的麥餅。林羽也找了個角落坐下，從懷中掏出一塊冷硬的麥餅，小口啃食。他的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不遠處的內門弟子——他們正由一位筑基境的師兄帶領，巡視靈田，指點著靈草的長勢，語間充滿了優越感。
“看到沒？那是內門的李師兄，據說已經筑基二層了，真是年輕有為啊！”旁邊的雜役低聲羨慕道。
“哼，內門弟子當然不一樣，咱們雜役累死累活，也未必能摸到筑基的門檻。”另一人語氣酸溜溜的。
林羽默默聽著，心中卻在計算。筑基境，那是他目前需要仰望的存在。但他有《掠奪神訣》，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和獵物，筑基境并非遙不可及。他的目光落在那位李師兄腰間懸掛的玉牌上，那是內門弟子的象征，代表著更多的修煉資源和更高的地位。
“總有一天，我會站得比他們更高。”林羽在心中低語，將最后一口麥餅咽下。
就在這時，一陣香風襲來，伴隨著侍女們的恭敬問候：“蘇師姐好！”
林羽心中一凜，立刻低下頭，假裝整理衣襟。他不用抬頭也知道，來人正是金丹境的內門師姐蘇若雪。自上次在坊市和靈田區兩次偶遇，他對這位師姐的警惕已提升到了極點。
“嗯。”蘇若雪的聲音清冷如冰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威嚴，“靈草長勢如何？可有異常？”
“回蘇師姐，一切正常，弟子們都在悉心照料。”那位李師兄連忙躬身應道。
蘇若雪的目光掃過靈田，最終落在了老槐樹下休息的雜役們身上。林羽能感覺到那道冰冷的神識再次掃過，如同實質般的壓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。他死死低著頭，全力運轉《引氣訣》，將氣息壓到最低，同時用神識包裹住自己，模仿著普通淬體修士的靈波動。
“此地靈氣駁雜，你們需多加看管，若有靈草枯萎或異常，立刻上報。”蘇若雪淡淡吩咐道，目光在林羽身上停留了一瞬，又迅速移開。她似乎并未發現異常，轉身帶著侍女和李師兄離開了靈田區。
直到那道白色倩影消失在遠處的山道上，林羽才緩緩松了口氣，后背再次被冷汗浸濕。“金丹境的神識……果然恐怖。”他暗自慶幸，幸好偽裝足夠嚴密，否則一旦被蘇若雪懷疑，后果不堪設想。
下午的勞作更加辛苦，需要給赤芒草澆灌“靈液”——這是用一階妖獸血液混合靈泉水制成的肥料，氣味腥臭刺鼻。林羽忍著惡臭，提著沉重的木桶，在靈田間穿梭。他注意到，王虎等人故意將靈液濺到他身上，顯然是在找茬。
林羽沒有理會，只是默默忍受。他知道，在實力足夠強大之前，任何反抗都是徒勞，甚至可能暴露自己。他唯一能做的，就是隱忍，然后等待時機。
傍晚收工，林羽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雜役房。剛一進門，就看到王虎帶著兩個跟班堵在他的床前，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。
“新來的，聽說你昨天晚上去亂葬崗了？”王虎把玩著手中的短刀，語氣陰陽怪氣。
林羽心中一緊，面上卻裝作茫然：“王哥說笑了，雜役晚上不能隨意外出，我怎么會去亂葬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