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高，咱們商量一下，這事，跟新開發的城建項目有關，省委的批款很快就到市委了，不能出爛攤子……”

電話另一頭的高書記沉默片刻，一本正經的回道：“厲書記，出事的雖然是編外人，但也是我們市委大院的一份子。”

“更何況，季秘書剛剛請示要看一下心理醫生，您想著商量，可萬一季秘書出了什么事，我也不好做是吧？”

“這樣吧，我會跟領導辦公室再請示一下，等市委專案組的人一走，立馬就安排你去探病，怎么樣？”

啪！

厲正書憤力掛斷電話。

他雙手揉捏著太陽穴，畢竟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，很快便冷靜了下來，絞盡腦汁的開始分析眼下局勢。

季建明是一只老狐貍，影響仕途的事從來不做，但現在卻是翻身把歌唱的好機會。

在最新的述職報告沒有下達之前，厲正書依舊還是只能在省委的領導班子成員里，距離真正的權利中樞只有一步之遙，卻像是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。

可季建明不一樣，在省委大院的那些人眼中，下一級都是基層干部，要往上晉升的空間無比富裕，只要能抓住一個機會，說不定就能平步青云。

而現在，季建明不缺這個機會。

只要將厲正書拉下來，踩著他的背，便能扶搖直上……

市委的班子不夠牢固，正是因為不夠牢固，充滿了許多變數！

厲正書打開手機，翻了一遍通訊錄，最終將手指放在了那個熟悉，卻從來不敢輕易撥打的號碼上。

只是猶豫了一下，沒等到他點下去，一道電話打了進來。

看著上面的人名，以及先前兩次的未接電話紅點，厲正書的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。

這一次沒有理由掛斷了，他只能硬著頭皮接了起來。

“是，我知道，您放心，我一定會處理妥當……”

“好，明白明白……”

在短暫的幾十秒時間里，厲正書完全換了個人一般，卑躬屈膝，就連說話的嗓音都在顫抖。

甚至電話掛斷后的十幾分鐘時間里，都沒有回過神來。

直到市委專案組的人站在他的面前。

“厲書記，請回避一下，我們要開始談話了。”

厲正書扯出一個笑臉，提著公文包去了樓梯口。

他的臉色有些難看，隨即像是下定決心一般，撥出了那個珍藏已久的號碼。

……

黃曉紅雖然走了，但談話并沒有正式結束。

墻上的時鐘指向了八點半，季建明抬起頭，門外適時的出現了兩聲清脆的敲門聲。

“來了……”

季雪茹匆匆跑去開門，而季建明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陸建，轉身朝著門外走去。

省委來的人都是熟面孔，季建明和他們一一打完招呼后，又讓季雪茹好好招待他們，然后便借著回避的由頭，先一步離開了。

一行人坐下，和黃曉紅的猜測完全一致，這些人幾乎面無表情，例行公事的開始盤問打印房里的一切細節。

這其中，自然也涉及到了陸建為何會提前準備好手機錄像，以及和當事人厲云有沒有過節等等。

陸建行云流水的作答，可還是像當初機關筆試一樣，總有一股莫名的壓力浮上心頭。

興許未來的轉正口試，氣氛也不會比這更為嚴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