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七領命，正欲轉身退下安排一切，易星河冰冷的目光卻如同毒蛇般驟然鎖定在他身上。

“等等。”易星河的聲音不高，卻讓黑七瞬間僵在原地，一股寒意從脊椎竄起。

易星河緩緩踱步上前，盯著黑七看了許久。

“黑七，”他慢條斯理地開口，每一個字都帶著砭人肌骨的冷意，“我記得，處理賀崇，是你親自去辦的。”

黑七心頭猛地一沉，立刻跪下，頭垂得更低：“是屬下親手處置，確認斷氣后，才離開。”

“確認斷氣？”易星河嗤笑一聲，猛地抬腳，狠狠踹在黑七的肩胛處。

黑七猝不及防，被踹得向后翻滾出去，重重撞在廳柱上，喉頭一甜，一口鮮血險些噴出，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，立刻重新跪穩，姿態卑微至極。

“你確認的尸首，如今正躺在林府！你告訴本王，一個死人，是怎么活過來的？！”易星河的聲音陡然拔高，充滿了暴戾的殺意，“是不是你，當時就生了二心？還是你辦事不力，連個人都殺不干凈？！”

賀崇的“死而復生”，是今夜所有計劃失敗的根源！若非賀崇還活著，并且落入了易子川手中，他何必如此兵行險著，急于將易子川和李守正一并鏟除？

越想，易星河心中的邪火就越旺。

所有的挫敗和憤怒，終于找到了一個具體的宣泄口。

黑七臉色慘白，急聲道：“主子明鑒！屬下對主子的忠心天地可表！當日處置賀崇，絕無半分留情，確是下了死手！至于他為何……為何還能活命，屬下……屬下實在不知！請主子給屬下一個機會，屬下必定查清此事，將功折罪！”

“不知？”易星河蹲下身，冰冷的手指捏住黑七的下巴，強迫他抬起頭，那雙陰鷙的眼睛死死盯著他，“一句不知，就能抵消你犯下的大錯？本王身邊，從不留無用之人，更不留……會壞事的人。”

他的手指緩緩下滑，扼住了黑七的咽喉，雖然沒有立刻用力，但那威脅的意味不而喻。

強烈的窒息感和死亡陰影籠罩下來，黑七渾身肌肉緊繃，卻不敢掙扎，只是從喉嚨里擠出破碎的誓：“屬下……甘愿受罰……只求主子……再給一次……機會……”

廳內氣氛凝固到了極點，落針可聞。所有仆從將頭埋得更低，恨不得自己能消失在地縫里。

良久，易星河才猛地松開了手。

黑七脫力地咳嗽起來，大口喘著氣，脖子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紅痕。

“好，本王就再給你一次機會。”易星河站起身，用絹帕慢條斯理地擦著剛才碰過黑七的手，仿佛沾上了什么臟東西，“查清‘天地壹號’的底細，找到他們的弱點。還有，不管你用什么方法，在易子川離杭之前，給我殺了賀崇和李守正，讓他徹底閉嘴。若是再失手……”

易星河沒有說完，但那未盡之語中的冰冷殺意，讓黑七如墜冰窟。

“屬下……遵命！必不負主子所托！”黑七重重磕頭，聲音因后怕和剛才的窒息而微微發顫。

“滾下去。”易星河厭煩地揮揮手。

黑七不敢有絲毫停留，踉蹌著起身，迅速退出了令人窒息的花廳。

走到院中，冰冷的夜風吹在他汗濕的背脊上，激起一陣戰栗。

他回頭望了一眼那燈火通明卻如同魔窟的廳堂，眼中閃過一抹極深的恐懼，以及一絲被壓抑的、幾乎難以察覺的怨懟。

他知道，主子這次是真的動了殺心。若不能將功補過，自己的下場，絕不會比那些死士好多少。

而這一切，都源于那個本該死了的賀崇！

黑七握緊了拳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

他必須找到賀崇，必須殺了他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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