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是父母和兄長。
余懷周的是父母、叔伯、舅親以及兄長姐妹,甚至滿城都是他的親眷。
但無人能倚靠。
趙曉倩是在趙父和趙煜的毒打下長大的。
這么看,余懷周像是比她好了太多。
因為他從出生便身披無上榮耀,無人敢動分毫,物質條件更是遠超趙曉倩太多倍。
可在趙曉倩眼里。
他不如她。
因為只要她想掙脫,勇敢點,是能掙脫的。
或早或晚,她想要的會有得到的那天。
可余懷周掙脫不得。
從他出生那天起,便注定了他究其一生也無法擁有正常的親情、愛情、自由……乃至于生命。
他所求,此生無法如愿。
“我感覺……”
趙曉倩定定看著腳下漆黑的大理石板,“他很可憐。”
“南珠。”趙曉倩看向她,“你明白嗎?”
南珠……不明白。
她想問趙曉倩然后呢?
你追問和在乎余懷周的死活,就只是因為他可憐嗎?
但他的可憐不是你造成的,更不是我造成的。
這不是他能不顧你意愿,強行帶你去邊界城,關你三個月,讓你兩次和死神擦肩而過的理由。
這個說法,在我這里不成立。
更不該是你追問和在乎他生命的原因。
千萬語堵在喉間,但吐不出來。
說到底。
再追問下去的結果,南珠感覺自己承受不起,面前的趙曉倩……也承受不起。
“余懷周沒死。”南珠抬手,把趙曉倩驟然再次滑落的眼淚抹干凈,“我們回家吧。”
深夜。
南珠睡不著,半靠在一樓窗邊的躺椅,靜靜的透過木窗看夜色下的梧桐樹。
從前這棵樹是黑色的。
后來明珠園重建,梧桐樹下垂落了一盞燈。
昏黃又明亮。
將這個樹照耀到再無從前的偶見陰森,反而溫暖到像是童話故事里夢幻梧桐。
她的視線在身上落下毯子后收回。
纖細雪白的胳膊從毛茸茸的毯子里探出。
游朝矮身。
在南珠圈住他脖頸窩到他懷里后坐上有她溫度的躺椅。
吱呀一聲。
躺椅被放平。
南珠趴在游朝身上,任由他溫熱的大手從肩背往下輕拍。
這動作是標準的哄睡。
南珠在片場有時候入戲出不來會失眠。
被游朝抱著,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拍,瞌睡會自動找上門,讓她的眼皮直接掉到底。
往日里無往不勝的瞌睡神器,在今夜失去了作用。
南珠側臉挨著他心臟,目光依舊在外。
酸水從游朝心口冒出來前,心疼先鉆了出來。
游朝輕拍她后背的手上移到烏黑濃密的長卷發之上。
到底是心軟了,開口問,“在想什么?”
南珠聲音茫然的厲害,像是走錯路的孩子,“在想趙曉倩在乎余懷周的生死,真的只是憐憫嗎?”
“你覺得呢?”
“我覺得不是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
南珠本看著梧桐樹的眼睛冷不丁埋進了游朝懷里,像是瞧見了可怕的東西,在躲。
小小的軟軟的一團。
游朝心軟成水,“怕就別想了。”
“游朝……”
“恩?”
南珠躲進游朝懷里的臉仰了起來。
眼圈通紅,可憐巴巴,像是個貓一樣輕喃,“當初你去接趙曉倩,她回去的理由是什么來著?”
游朝因為她泛紅的眼圈皺了眉。
手動朝上提了提她下彎的唇角,一針見血,不給她怕的空間了,“你認為她追問余懷周生死的原因是,她對他不是憐憫,是愛。”
趙曉倩失蹤的第一天。
南珠和游朝一起坐上直升飛機,從來京市的路上直去境外追。
在走了沒多遠被攔停。
而且不是一家,因為余懷周早有準備,國外攔截,國內也不斷的強召。
游朝在京市為了錢,起初無惡不作。
但在國外卻從沒動過發戰亂財的心思。
他的產業所在,和境外呈對角。
想過去,在對面卡死的情況下,只能按規章申請。
國內強壓下,他們不得不原地回京市。
游朝當初把余懷周丟到邊境城附近后就篤定余懷周回不來了。
他想不通余懷周是怎么出來的。
結合邊界城的情況。
他有了個大膽的猜測。
邊境城有密道。
調查密道和申請通行兩線并發,用掉了兩個多月。
但萬幸,一切順利。
距離趙曉倩失蹤三個月還有十天時。
南珠和游朝重新起飛,暢通無阻的去了境外邊界城周邊。
帶著花重金從哨兵那買來的信息,沿著境外邊界城摸索。
在距離趙曉倩失蹤三個月還有三天時。
南珠在外,游朝下密道,找到了趙曉倩。
而趙曉倩也在第一時間翻窗和他一起下了密道,去和那頭心急如焚等著的南珠匯合。
趙曉倩下來了,跟在游朝身上,在密道走了幾分鐘。
然后……回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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