邊界城遷徙來國內上百萬人。
這百萬人要在一座了無人煙的孤島上生存下來,所需的錢甚至不能用數字概論。
余懷周為了買權。
沒要國內半分補貼,掏空了自己家底。
京市現在住的這套大平層,也許都保不了多久,便會被賣了套現,再次砸進和平島。
他真的花了不少錢,換來的權利也是實打實的。
可這些和游朝拿到手的運輸以及貿易權,沒有可比性。
游朝給的是未來。
余懷周給的是現在。
這現在可以舍棄,因為余懷周的錢已經掏出去了,不可能收回。
國內只一個補貼需要流程,就能一推再推,甚至是推到十幾年現金貶值后。
游朝拿下確定會成立的境外運輸和貿易權。
余懷周和他對上,誰輸誰贏,一目了然。
只要游朝踏入京市的地界,想把余懷周趕出京市,讓他長待和平島,只是一句話的事。
無關過河拆橋,只是國內權衡利弊后,站在了利益更大的那一方。
南珠再問一遍趙曉倩,“你是想要余懷周這個人……還是……”
趙曉倩像是在發愣。
南珠皺眉聲音大了點,“讓余懷周再不能踏進京市一步……”
話沒說完。
南珠猛的被朝后拽了一把。
她踉蹌一瞬勉強站好后直接火了,“你有病吧!”
把她從趙曉倩身邊拉走的是余懷周。
推著嬰兒推車,高大的身子把身后的趙曉倩遮擋完整。
他沉下臉,眼神堪稱可怖的瞪著南珠。
南珠有那么瞬間感覺余懷周像是想原地把她生吞活剝。
她很久沒見過這種殺氣滿到像是要溢出來的目光了。
第一感覺是有意思。
第二感覺是戾氣叢生。
南珠知道趙曉倩喜歡他,也知道余懷周以前喜歡趙曉倩喜歡的其實挺辛苦。
感情的事,外人不該插手。
其中孰是孰非,外人也理不清楚,別站隊,有邊界感才是最正確的做法。
可她咽不下這口氣。
即便是趙曉倩最后真和余懷周在一起了,南珠也咽不下。
第一口氣是余懷周已婚卻欺騙趙曉倩。
第二口是趙曉倩豁出命去幫他了,去幫邊界城了,得不到半句感恩就罷了,還要以弱勢的姿態與世隔絕,連他媽手機都不能拿。
還有……
他如今依舊是已婚。
南珠在余懷周目光越來越兇狠時,朝前一步,一巴掌直接扇了下去。
她這巴掌用力到手掌發麻。
一巴掌還沒完,南珠反手又給了余懷周一巴掌。
余懷周被兩巴掌砸到偏了臉,脖頸的青筋張狂到奪目。
他回過頭,朝前半步,威亞強大到像是身后有個可與天比肩的魔鬼。
南珠不懼反笑,甩甩發麻的手,摘掉墨鏡額首,漂亮到像是花似臉上的笑從譏諷變成戾氣十足,“怎么……”
南珠朝前半步,和余懷周近在咫尺。
她穿著高跟鞋還比余懷周矮了半個頭。
身架不是趙曉倩那種單薄又纖細的類型,可氣場卻半分不弱于余懷周。
南珠輕飄道:“想打我啊。”
她食指屈起,懟上余懷周的胸膛,“睜開你的狗眼,看清楚你腳下的土地在是哪?又姓什么?”
南珠二十二歲那年,京市地下爬起來一個厲鬼,名喚朝爺。
后七年。
地下爬起來的厲鬼,變成地上的人。
不管是鬼還是人,這個地界半邊天上刻下的名諱從未變過。
游朝。
而南珠,是偌大京市唯一一個可以讓游朝矮下肩膀駝起去觸碰天空的存在。
你可能會說,那還是游朝的本事。
不。
沒有南珠多年如一日在前方站著。
這世上壓根就不會有朝爺這么個人。
京市這片土地上。
招惹游朝都可以。
招惹南珠,誰都不行,也誰都不配。
余懷周本就握成拳的拳頭,在南珠眼底的嘲弄和譏諷滿到不能再滿時,緊到嗡嗡顫動。
這因為克制和隱忍漫起的顫動,在短短幾秒的時間里彌漫到全身。
南珠像是沒瞧見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。
不,準確來說是壓根就不在乎。
她手指再次重重的點著他的心口,“我家爺這一個多月在境外干什么,你該比誰都清楚。余懷周,這個時候了,你個狗東西不跪地匍匐向趙曉倩叩頭認罪求寬宥,竟然還敢對我大呼小叫。”
南珠勾起輕蔑的笑,“你信不信……”
她收回手,環胸挑眉,沒了戾氣,只有因為絕對而無人能忽視的張狂,“我現在就能讓你卷鋪蓋從趙曉倩身邊滾開。”
嘈雜的空間內。
余懷周聽見了一聲‘咔嚓’。
這是腦中弦忍無可忍斷裂的聲響。
他腳步抬起的剎那。
硬邦邦的手臂被拉住。
下一秒。
在余懷周身后的趙曉倩鉆了出來。
站在南珠面前,臉微抬,直勾勾的看著他,“帶孩子去一邊。”
余懷周的眼圈以及眼瞼早就紅透了。
隨著趙曉倩話落地的剎那,眼底甚至漫起了大片水光。
他原地站著沒動,抿成直線的唇肉眼可見的朝下拉了個弧度。
趙曉倩恍若未聞,眉眼往下輕壓,沉臉厲聲,“帶孩子過去。”
余懷周還是沒動,就這么氣得全身發抖的看著她。
趙曉倩轉身拉著南珠就走。
兩步頓足,回身看向推著車跟的余懷周,“原地待著。”
在余懷周不管不顧有朝前走后,回身半步,擋在南珠面前,她像是有點煩了,“耳朵如果不能用,就刮了丟去喂魚!腦子如果有毛病。”
趙曉倩臉色暗沉似水,“出門左拐去精神病院!”
趙曉倩從前也經常這么說話。
不管是倆人剛戀愛那會,還是在邊界城的時候。
不對。
話比這要難聽數倍。
趙曉倩不在意,余懷周像是不知道記仇怎么寫,也不會在意。
可那會和現在不一樣。
那會沒有南珠,她也沒有擋在南珠面前和余懷周對峙,像是她和南珠是一派,余懷周是一派。
讓倆人之間有距離便罷了,還在這距離中劃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。
趙曉倩話吐出口后想再補充點什么。
余光看了眼因為混亂圍上來的人。
她自己都沒想好要補充點的什么徑直咽下去,拉著南珠就走。
余懷周沒再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