陰鷙陰冷半份不錯。
他吐話,有那么瞬間偏執到像是個瘋子,“不。”
話音落地。
余懷周被游朝橫過來的一踹朝后退了一步,踉蹌一瞬后手扶住墻面勉強維持站姿。
游朝擋在南珠面前,臉色暗沉似水,“想死是吧。”
余懷周扶著墻壁的手寸寸收緊,因為疼痛微躬的身子挺直,大拇指輕抹掉唇角的紅意,頭輕抬。
高聳眉骨下的眼底蘊起一層層黝黑濃郁到化不開,又讓人辨不出的暗云,“我和她的事。”
“如今任何人。”余懷周徹底站正,放置在墻壁上的手垂下在身側,指骨因為用力握緊發出咔嚓一聲響動。
余懷周沉聲吐話,“都沒資格插手。”
他像是痛恨極了總有人插手他和趙曉倩的事,聲音擲地到宛如沉雷,“更沒資格插手!”
……
趙曉倩的意識有點模糊和斷層。
知道肚皮被劃開了。
知道孩子發出了第一聲啼哭。
知道孩子貼著她臉頰時的溫度。
還知道孩子到底是從她臂彎里被硬抱走了。
她又慌又怕,想下床去找找他。
可全身動彈不得。
只能被動又無力的看著天花板從手術室的頂光燈變成走廊燈光。
變成電梯里的燈光,又變成病房的燈光。
趙曉倩眼睛疲倦的閉了睜開再閉上。
從始至終呀呀吐出的字眼只有兩個:“孩子……”
她隱約看到了很多人很多雙眼睛。
但心底的慌因為臂彎中孩子不在,不但沒有消弭,反而越演越烈。
直到耳邊的世界從嘈雜變成安靜。
一雙許久未見的溫柔眸子印入眼中。
趙曉倩死死攥著床單的手無意識松開了。
她嘴巴開合半響,伴隨著朝下彎的唇角,眼淚奪眶而出,“孩子……”
“有人……”她像是個孤苦無依的孩子,終于瞧見了能為她撐腰的家長,撇著唇角,嗚咽一聲,全身因為產后的冷不斷打著哆嗦,“有人要……要……搶走我的孩子……”
趙曉倩再醒來。
屋內暖如盛夏,但昏暗一片。
她循著燈光轉頭。
看向旁邊陪護床邊坐著的男人。
黑發微垂在眉間。
鼻梁高聳,薄唇微抿。
側臉高貴優美像是一幅畫。
是趙曉倩記憶里的余懷周,但好像又有點不一樣。
眉眼好似多了點她恍惚間瞧見的溫柔。
余懷周幾乎一眨不眨的盯著床上的小小襁褓。
許久后,他回頭,和趙曉倩對視了。
眼底的溫柔肉眼可見的變成怔訟。
余懷周起身,有點笨拙和小心的抱起藍色襁褓。
走近放在了趙曉倩身邊,“孩子。”
趙曉倩的視線落在身側的小小嬰孩身上。
沒察覺,余懷周的視線落在她身上。
他低聲補充,“我的孩子。”
夜深人靜。
又睡了一場的趙曉倩醒來,和余懷周重新進入談判階段。
余懷周淡淡的,說孩子養在趙曉倩身邊,他擁有隨時探視的權利。
再后不輕不重,像是商量,但更像是通知,“這是我和游朝談好的結果,如果你不愿,我隨時可以撕毀,直接把孩子帶走,沒人有資格再帶走。”
余懷周補充,“包括你以為無所不能的游朝一家。”
趙曉倩沒看他,看襁褓里出奇漂亮的嬰兒,和他一樣的冷淡,“你有老婆。”
余懷周沉默的時間很長。
在趙曉倩想看向他時開口了,“隨你姓,上你的戶口。”
趙曉倩繼續盯著孩子,“孩子長大了怎么解釋?”
她古井無波,“告訴他他是私生子嗎?”
余懷周吐話,“他不是私生子。”
“意思是你和秀蓮離婚?”趙曉倩終于看向他了。
余懷周視線已經定格在孩子身上。
周身的冷漠和冷淡轉瞬消弭待盡,有點復雜和說不清滋味的重復,“總之他不會是私生子。”
不等趙曉倩反應。
余懷周繼續,“除了你,他沒別的母親,除了我,他也沒有別的父親。”
這話吐出來的莫名。
趙曉倩該追問。
你和秀蓮是合法夫妻,你讓我的孩子認你當爸,不是私生子是什么?
但好似是有點累了,麻藥褪去,刀口也在隱隱做痛,還好似是因為別的原因,到底都沒開口追問。
余懷周說孩子養在趙曉倩身邊,他擁有隨時探望的權利。
但他這晚沒離開過病房。
趙曉倩因為疼痛睜眼,孩子在他懷里。
昏暗燈光下,他皺著眉,一只大手托抱著她,另外一只大手捏著小小的奶瓶。
再因為疼痛睜眼,他彎腰解開了襁褓,在給他換尿褲。
在寶寶吭吭唧唧后,輕輕的,像是氣音一般噓了一聲,嘴巴開合,像是對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說了什么。
趙曉倩在他看過來前閉上了眼睛。
聽著病房里稀稀疏疏的細小沖奶聲。
孩子大口的吞咽聲。
輕輕的腳步聲。
洗手間傳來的細小的水流聲。
隔天一早,南珠和游朝以及三個小家伙來了。
余懷周依舊沒有出病房半步。
陪護病床上躺著的孩子像是他的所有物。
即便是游少艾和林邵青,也只擁有用手輕碰觸他臉頰的權利。
南珠沒看孩子,把趙曉倩額頭的碎發捋到一邊,無聲告訴她,“等一等。”
這個等什么。
不用她說,趙曉倩也明白是什么意思。
等一等,她會把余懷周趕出京市,從她和孩子身邊滾開。
南珠和游朝以及孩子沒待多久,被好似是這個病房主宰的余懷周不輕不重的請走了。
趙曉倩開始住院并且坐月子。
碰不得手機和電腦。
因為余懷周說休息不好影響他的孩子吃飯。
趙曉倩不想和他爭執,什么都沒碰,能吃飯后除卻吃營養餐就是睡覺。
不止碰不得電腦和手機。
還不能見人。
頭兩天南珠來過,但被余懷周以各種理由攔在了病房外。
不止是她。
就連兩個月嫂進來都不能多待。
第三天。
趙曉倩發燒了。
她喂奶不喜歡被圍觀,感覺自己像是個動物。
因為不會也不懂,孩子總是吭吭唧唧的哭。
她以為吃不出來是不夠吃,草草喂了就讓余懷周補奶粉。
其實是吃不完。
淤積了,而且很嚴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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