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多是殘廢,憑空死亡的可能性接近于無。
陳啟晟的話和行為出乎了趙曉倩的意料。
但趙曉倩卻依舊沒認為他會尋死。
哪怕他這會的背影瞧著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。
她喊安然走。
安然的身子面對趙曉倩。
臉卻側著,在看陳啟晟。
在趙曉倩喊她后,啟唇,“陳啟晟、你……說的不對。”
安然淺淺的呼吸了口氣,一直交纏的手掌分開,垂落在身側。
緩慢的握成了拳頭。
她聲音很慢很慢,像是小兒學舌,卻很穩定,不結巴了,“關于趙總的……你說的不對。”
安然說:“她……來,是因為你欺辱我。扒上愛寶,是在商行商。”
“她不貪心,是你欺人太甚,咎由自取。”
陳啟晟手肘依舊放在窗沿上。
半個身子也依舊在外面。
但臉卻偏了過來。
一半在窗外的黑夜,一半在屋內的燈光。
他噙著煙,語調含糊,眼神晦暗不明,“我欺人太甚?”
陳啟晟輕笑了一聲,猩紅光點因為唇瓣動作,上下晃動不斷,“是我欺人太甚,還是你欺人太甚。”
他唇角的猩紅光點太盛了。
顏色濃郁到眼底好似都被熏染上了血腥。
陳啟晟說:“現在無能為力,只能任人宰割,被宰割后無人相救,也永遠不會有人相救的是我。而你這個婊子,在對這樣的我炫耀。現在這種情況下,你竟然對我說是我在欺人太甚。”
他驀地噗噗噗的笑了,猛的吸了口已經燃燒到尾聲的煙頭,垂頭吐出來,抬腳輕輕的踩上去,碾壓。
腳步多重。
聲音多荒涼。
還帶著一種讓人聽著很心酸的自嘲。
“你說的沒毛病,的確是我咎由自取。炫耀的更沒毛病。畢竟你有了靠山可依靠。這靠山強大到可以讓你把你從前對我的背叛和拋棄合理化。不……”
陳啟晟說:“是正確化。”
“就像是在樓梯間里,你反問我說,先錯的是我。”
“我那會不明白,你哪來的膽子和底氣敢對我說出這種倒翻天罡的話。”
“現在我明白了,因為你有了靠山。而我陳啟晟什么都沒有。”
“所以哪怕明明是你親口答應我,說這輩子都不會拋棄我,背叛我。錯的依舊不是你,是我。”
“哪怕你背著我和那個雜碎上床,背著我和那個雜碎結婚,錯的依舊不是你,是我。”
“拋棄的是你,背叛的是你,羞辱利用踐踏我的還是你,但錯的不能是你,只能是我。”
陳啟晟說完,盯著安然隱隱泛紅的眼睛,壓下眼底的得意。
一字一句吐出話,“因為我沒有靠山,你有。我馬上就要牢底坐穿,一無所有,人生乍然而止。可你的人生因為有了靠山,才剛剛開始。”
“就像是社會秩序和生存法則向來由站得高的人所制定,如今你和我之間,你站的高,我低到塵埃,自然什么都是你說了算。”
“對的是你,錯的是我,你說了算。被拋棄被背叛是我活該,你沒有半分錯處,還是你說了算。”
陳啟晟眼圈半真半假的紅透了。
“哪怕是我再委屈、再不甘、再憋悶和憤怒!我也只能把它們朝肚子里咽,任由它們在我身體里發爛發臭,流膿生蛆。也什么都不能做。”
“因為我敗了,我不配。”
“所以我認了。”陳啟晟額起下巴,“我認了,什么都是我的錯,全部的全部,只是我的錯,你一定點錯都沒有。”
陳啟晟眼尾滑落一行淚,“你滿意了嗎?”
安然本面對趙曉倩的身子,不知道從哪一秒開始,面對了陳啟晟,她慌張的解釋,“我不是、我不是、不是那個意思,我……我想表達的、也不是、不是都是、你的錯。是我們……”
“安然。”趙曉倩打斷,“他在pua你。”
陳啟晟眉頭猛的一皺。
瞳孔快速閃爍一瞬。
沒辯解。
身子像是有點站不穩的晃動了一瞬。
手扶住窗沿垂下頭。
淺淺的深吸口氣,喃喃自語,“全是我的錯……”
他轉過身,面對窗戶,背脊微微彎下,嗚咽一聲,哽咽呢喃,“是我的……錯。”
安然原地沒動。
趙曉倩再次喊一聲。
看她用胳膊擦不知道什么時候掉落的眼淚。
看她垂在身側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重新糾纏在了一起。
交握力道緊到指骨泛起凜凜青白。
趙曉倩無意識嘆了口氣,“他是故意的,裝的,從我給陳碧云打完電話,知道勝券不大,他便開始裝,裝給你看。”
陳啟晟的嗚咽聲淡了。
虛偽和假,昭然若揭。
趙曉倩朝安然伸出手,“走吧。”
安然看著被趙曉倩戳破,沒了嗚咽,扶著窗沿雙手因為惱怒一點點收緊的陳啟晟。
低聲說實話,“我知道。”
她抬起胳膊擦眼淚,手再握回去,因為哭泣,胸膛不停的抽抽,“他……他經常這樣,就是個、神經病,是個變態……”
陳啟晟驀然回首,眼底暗沉密布,“你個賤人……”
安然驟然打斷,“你不許……罵我!”
她聲音巨大,“也不許!不許說話!”
她身子前傾,歇斯底里到脖頸迸出屢屢青筋,“不然!我就真的!不去你!不去你身邊了!”
她眼淚斷了線的往下掉,胸膛急速起伏:“你!你不要說話!”
安然轉身面對趙曉倩,抽噎不停,眼淚不斷,“趙總……你能不能給……給愛寶一個……談判的、機會。”
趙曉倩沉默了。
安然因為哭泣,話連不成線。
她和第一次與趙曉倩遇見時一模一樣。
相握的手分開,揮舞著協助她說話。
把她想表達的意思表達清楚。
她說她不愿意下跪對陳啟晟道歉,是因為當年的事,她認為是陳啟晟有錯在先,如果不是他的錯,她不會選擇背叛和拋棄他。
但不可否認。
她依舊是有錯的。
不管是什么原因。
她答應了不拋棄不背叛陳啟晟,就該做到。
陳啟晟性子從小就和正常人不一樣。
霸道偏執且極其的圈地盤。
到瘋狂的地步。
他受不得半點背叛和拋棄。
真的受到了。
不還回去,他的心臟會像是扎了一根刺。
扭曲到可以不管身份地位,親人前途和未來。
她什么都知道。
卻還是背叛和拋棄了他。
在京市瞧見他的第一眼,就知道照陳啟晟的性子,即便是玉石俱焚,也不會放過她。
那么她就該接受她的選擇會給她帶來的后果。
她求趙曉倩再給一次談判機會。
這次談判內容。
就按照陳啟晟在別墅那提出的。
她留在他身邊。
愛寶給金珠五個節目。
安然說完了,面對趙曉倩,恰好,擋在了陳啟晟身前。
從趙曉倩的視角看,像是在護著他。
安然淚眼婆娑問,“可以嗎?趙總。”
趙曉倩視線越過她,看向她身后不裝了。
依靠窗沿,環胸冷冰冰,意味不明打量安然的陳啟晟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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