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年多前紀錄片走到尾聲,他也走了。
因為家里突生變故,和簽下的國外公司鬧翻解約回家。
這個片子擱置了兩年,國外回不去,在國內想拿出來,不值錢,直接被銀行收走低價抵家里的債了。
加上好多年沒作品,國內紀錄片太小眾,天才導演的三十歲,籍籍無名,貧困潦倒。
另外一個,同樣。
但沒起來的原因更令人唏噓點。
他畢業想回家鄉為電影行業添磚加瓦。
可國內外市場截然不同。
國外導演權限很大,一切以作品為上。
國內不,權限大的不是導演,不是編劇,是資本。
大到可隨意調整劇本,更換演員,半點不考慮演員試配度,片子的質量。
一再抗爭無果,不拍了。
得罪資本后,圈子無人用他。
他花光了積蓄,自己投資拍出來了這個,卡在特效那,沒錢了,成片被特效公司移交法院,法院經協商,月月還,還完片子還回去,或者是找投資人。
他找不到投資人。
也還不起。
加上圈子里不缺演員,更不缺導演。公司自培的,正常畢業的,演員轉行的。
就此落幕,籍籍無名,打零工拍小視屏點評電影為生。
趙曉倩看的心情莫名很壓抑。
看不了成片,只看作品簡介,懸疑電影稍微好一點點。
看完導演資料,記錄片又好一點點。
因為那導演付出了太多年的心血,質量是達標的。
懸疑有才華,可是資金有限,成片質量可能不會太出彩。
還有一點,記錄片壓時間久,市場不衰。
電影已經三四年了,被市場淘汰的可能性很大。
趙曉倩心情壓抑的要命。
煩躁的不止是這兩個本子,瞧著都像是要血本無歸,又必須要挑一個投。
還煩兩個天才導演的落幕,太令人唏噓無奈。
趙曉倩不想了,打給南珠。
游少艾接的,說游朝和南珠在廚房。
人小鬼大的讓趙曉倩來的時候給她買花種,說江亭哥哥畫的牡丹花國畫拿了一等獎,她想種一盆,送給江亭哥哥。
還讓她保密,不要告訴爸爸。
趙曉倩咋舌,想說六月你種牡丹花?能發芽我跟你姓。沒說,應下后換路去花鳥市場。
下車去路口的店,剛進去停了步子。
“我瞧你這么大個,長得帥,穿衣打扮也不是個小氣的,怎么這么磨嘰啊。就這么幾束玫瑰花,選來選去。問你選啥,你說花瓣顏色不好,開的太盛,枝尾不嫩,不是我說,小伙子啊,您是選花送女朋友,不是選女朋友……”
嘮叨不耐的老板娘話語被打斷,“送什么女朋友,這是爺選來放家里的。”
他像個執拗的孩子,重申,“我家,我房間,我床頭!我沒女朋友,是單身!”
說完掏出錢包抽出三百塊錢塞過去,“看你的電視去,我選我的,你別管,不少給你錢。”
“這不是錢不錢的事,我性子急,看你這么磨嘰我燥啊。”
口音風風火火,明顯來自北邊的老板娘看向轉身想走的趙曉倩,“大妹子你別走啊,來來來,你幫我和這俊小伙說道說道,都是花,哪來的區別。”
還沒來得及走的趙曉倩和回過頭的余懷周對視了。
余懷周戴了帽子沒戴口罩,手里捏著三束選好的玫瑰花。
直勾勾的看著憑空出現的趙曉倩。
趙曉倩沉默一秒,視線錯開,對他身后的老板娘點點頭,轉身直接走了。
余懷周在幾秒后轉身,垂眸看大水桶里滿滿的,整個市場最新鮮的玫瑰花。
捏著三束的手指無意識收緊,緊到極致后,驀地砸在地上,從錢包里抽出一扎鈔票甩過去,扭頭就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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