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深慢慢睜開了眼睛,渾身每一寸細胞都在傳遞著劇痛的感受,許多處的骨頭仿佛斷了。似乎又在以極快的速度愈合,那種疼痛更勝過斷骨。
咦,我這是怎么了?
腦袋一片空白。記憶的節點,停留在了臨死前被道道天劫吞沒。
嗯,我怎么死了?
哦,對了,我在和七誡中的第二誡千眼交戰,那家伙的能力是寄生在所有觸碰到的非活物身上……
影子二重身被他寄生了。
臨死前的畫面,像是潮水一般涌來。
斷斷續續的片段不斷回閃,盡管還沒有從瀕死l驗中回過神來,但是高深大致想起了臨死前發生的事情。
奇怪……就算被天劫撕成碎片,為什么沒有把傷害轉移到尸傀身上。
哦對了,江心月也被他奪走了。
真是令人絕望啊,一點贏的點都看不到。
高深看著自已逐漸愈合的雙手。隨著渾身痛苦散去,他的重生,也已經完成。
是裹尸布的力量。
神級高深在時空之門中贈與他的裹尸布,能復活兩次。
第一次,在鐘樓中面對強大的白骨僧,強行開啟燃血四重抵消時間逆轉,用掉了一次。
而第二次,就是在博物館面對宛如神明的第二誡,被萬道天雷擊中,死后通樣在原地復活。
沒有第三次。
而通樣,留給復活后的高深的殘局,是比直接死亡更加絕望的結局。
影子二重身背對著他,原本已經準備離開。
他背上的無數道眼珠,一起轉動過來,看向了死后重生、從地上毫發無損爬起來的高深:
“咦,你居然還有第二條命。我還以為你死了,真是有趣。
“不過無所謂,我現在已經完美融合了這具新的身軀,對其的操控,甚至在你本人之上。你復活一萬次,就殺死你一萬次好了,結局沒有任何區別。
“另外,也不必想要通過儺面匠的能力,死后偷竊我的面具。我既不是人類,也不是怪談,只是一串純粹的精神能源。我是一,也是萬,我是神,是一切的開始和終結。不是你這樣孱弱的凡人可以理解的存在。”
伴隨著千眼的寬慰,他的手中,象征著無數雷霆的符箓像是不要錢般再次燃燒起來。
頭頂方向,金色聚集,下一輪天雷,即將將高深重新送入毫無知覺的地獄。
高深的內心,看不到希望。
被逼到這個絕境,已經沒有人會來救他了。
林淮南死了,羊枯失蹤了,楊喬治死了。
綠門夏綾離開了,黃淮死了,對策科所有隊長都死了。
許愿壺碎了,就連儺面匠死后發動的能力,也被封鎖了。
林淮南于博物館的話在自已耳邊響起:
“不要問別人怎么辦。你是這個時代唯一僅剩的大佬了。
“比你強的人都已經死光了,在面對絕境的時侯,不會再有人給你依靠。問別人怎么辦,不如自已想想怎么辦。”
現在無論讓什么,一切恐怕都為時已晚。
陣陣沉悶的雷霆聲,在自已頭頂上方響起。
釋放下一輪天罰之前,千眼甚至好心地問了一句:
“有什么遺么?。
“算了,世界都要毀滅了,你下陰間再說也一樣。”
忽然之間,眼神已經空洞的高深,像是腦海被閃電擊中一般,想到了什么至關重要的事情。
等一等,等一等。
有什么關鍵的線索,被自已忽視。
這個線索很重要,很明顯,從一開始就在自已眼前,可是自已始終視而不見。
越是著急,越是想不起來。大腦就像是生銹了一般,在這緊要關頭被徹底鎖死了。
高深臉色難看,急中生智:
“等等,先別殺我!
“你們七誡,還收人么?你們的滅世理念,我很感興趣,聊一聊?”
聽到他拼命拖延時間,千眼無數只眼睛也露出了疑惑之意:
“你的骨頭這么軟?
“我殺過許多隊長和部長,他們有死戰到底的,有主動自殺的,有試圖撤離的,可是沒有一個,像是你這么軟弱的,居然愚蠢到向我求饒。”
隨即,幾千只眼睛一起瞇了起來,爆發出一陣大笑:
“對策科最后一名隊長,居然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,你們真的氣數已盡!”
嘲笑歸嘲笑,他當然不可能在這里放過高深。為了欣賞高深的怕死作態,千眼無意識動作慢了半拍,又給天雷之下的高深爭取到了半分鐘的時間。
這半分鐘,已經足了。
高深這輩子大腦運算最快的一次,已經用不到30秒,捋清楚了一條從鐘樓開始,就暗伏在自已身邊、被自已忽略到現在的長線——
那就是鎮魂將的燃血境界!
怪談論壇中,老楊,是這么介紹燃血境界的。
一、二、三層,每層都能給鎮魂將質的飛躍,但是相對應,越是高層的燃血,需要消耗的壽命就越多。
對于一生壽命六七十歲的普通人來說,前三層消耗的壽命已然是極限。第四層,動輒消耗幾十年的命,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傳說領域。
高深憑借鐘樓的許愿鐘,借來的三百年性命,終于叩入傳說之境。但是每次使用也是小心翼翼,生怕多待一會兒就把自已燒沒了。
老楊,從來未說過燃血還有第五重境界。
老楊作為老一代前輩,當然比自已更了解鎮魂將的機制。高深下意識認為,四重燃血已是絕境,四重之上,再無新的境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