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那樣狠心,將過往溫情與回憶盡數丟棄,讓他看著她和秦時,青梅竹馬,兩小無猜。
“憑什么。”
“不是你說,只有說過再見,才算是分別嗎?”
“那你又憑什么,忘恩負義,舍棄我,拋棄我,忘了,我。”
那盞燈燭被姜昀猛地起身掃落在地上。
燭火搖曳一瞬,而后熄滅,他散著發,手撐在桌子上,一雙黑眸迸發出的滿是怨恨。
他像是一只,只敢藏匿于陰暗處的老鼠,窺探著他的未婚妻,和別的男人,濃情蜜意。
秦時也好,盛淮安也罷,在她的心中,都是最值得她保護的人。
姜昀低著頭,突然笑了起來,散落的發也隨著他身子的輕顫抖動著。
“阿音,我不好過,你也別好過。”
“背叛的人,才最應該下地獄。”
他偏要撕碎這一切,什么好的壞的,他全都不要,就是死了,他也要拖著姜容音。
‘你會回來的,對嗎?’
‘你等我,我一定會回來。’
“騙子,我再也不會信你了。”
姜昀闔眸,抬手將那滴要落下的淚擦拭干凈。
騙子,姜容音是這世上最會說謊的騙子。
可這句低聲的呢喃,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,吐出口時,卻又輕到好似要隨風飄散。
它從唇齒間輕泄而出,帶著幽怨,含著苦楚,宛如孩童稚嫩而又偏執地詢問,為何不要他。
他不甘心,可又不敢信,她真的什么都不記得,將他當作一件隨意丟棄的物品,忘得一干二凈。
姜昀身子輕晃,跌坐在地上,向后躺去。
翩然而飛的宣紙落下,每一頁都是空白,卻將他失神的臉映照得清清楚楚。
隔著窗外皎皎月光,將他從未展露于人前的情緒,盡數收攬。
姜昀仰頭,喉結滾動,吞下了過往十幾年的難堪。
他痛,他是爛到泥沼里的人,更是被人隨意踩在腳底下的一條狗。
所以,要他如何能釋懷,這一切,都是因誰而起。
是誰容不下寧王府一百三十多條人命,又是誰在他跌落深淵時,松開了他的手。
萬丈深淵,無間地獄,修羅惡鬼,只剩他一人面對。
“殿下?!”
門外的向明聽到聲音,出聲喚了一句,姜昀嗯了聲,讓他不要進來。
“讓督衛軍,暗中調查,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,不見到人,孤,絕不放手。”
姜昀哂笑,聲音從殿內飄到門外,平淡,沉著,好似在處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。
可向明卻知道,姜昀如今,有多生氣。
怒火翻涌,就快要把姜昀淹沒。
他想毀掉一切,毀掉如今,所有,全部。
心口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,姜昀躺在地上卻沒有起身去拿藥。
其實這毒,本來不是毒。
是為了抑制他曾經被迫服下的寒玉蠱。
可寒玉蠱在他體內太長時間,根本解不了,藥便成了毒。
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的折磨著他。
就連妙手神醫戚如豐都做不到根治。
解毒,只是會讓他少受折磨,可折損的陽壽,并不會因此減少。
姜昀想,若是真到了大仇得報的那一日,他也活不成。
那姜容音,他可得好好給她選一個,死法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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