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伸手拿起一塊,掰開了糕點。
糯米糕里塞著一張折疊整齊的信。
姜容音拿著那封信,心中泛起幾分苦澀。
她和秦時自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。
情竇初開是因他,少女心事也是因為他。
她知道自己今后要嫁給他,而秦時待她,也是極好的。
所以在宮中的日子有多難熬,姜容音都想著,只要及笄后,成了婚,這些苦都不算什么。
有時候秦時還會借著入宮的機會,托人給她帶各種東西。
他知曉姜容音所有的喜好,更愿意花心思來逗她開心。
他們曾經,是那么好。
寶銀看著姜容音有些紅的眼眶,也跟著難過起來。
姜容音緩緩拆開那封信。
吾愛阿音,展信舒顏。
我知你如今處境艱難,更知姜昀不會輕易放手,卻還是要冒險傳信于你。
江南私稅一案,姜昀手段狠辣,得罪了大雍不少世家。
其中肅州李家的獨子李執虛因參與私稅一案,被關押在天牢,不日便要問斬。
李家百年世家,祖上有開國之功,眼下李家的老太君聯合了大雍世族,上奏廢太子,不然便要死在太和殿外。
為平息李家怒火,安撫舊臣,朝臣提出將公主下嫁李執虛的獨子。
而他們選了你。
看到這里,姜容音的手一抖,信紙險些落下。
李執虛的獨子,可是個常年臥病在床,久病不愈的藥罐子。
也是因為身體不好,他性情更是古怪,動不動就要打死人。
前面娶的四位夫人,不是自縊,就是自戕,要么投湖,要么跳崖。
誰都不敢再給李家說媒,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姜容音身上。
姜容音握緊手,繼續看下去。
秦時說,姜昀好似也默許了這件事,只等李家來京城。
他不想姜容音的一輩子毀在這些人手里。
他說阿音,你必須離開京城。
不僅要跑,還要跑的遠遠的。
燕射宴時,秦時會安排人,讓姜容音裝作被野獸吃掉的假象,而后再帶她離開。
信紙的最后,秦時說,他若出面,姜昀必定能察覺到。
所以他留了接應的人,還準備好了銀兩地契,最重要的是,一個全新的身份和貫籍冊。
‘吾愛阿音,時食,未能救你脫離苦海,是我之過。’
‘我知道,也明白,從你在箭亭避開我的時候,我們就已經不可能了。’
‘如今我已有婚約在身,斷然不能讓你再背負罵名,你喚了我十年的哥哥,這一次,就當是做哥哥的,唯一能替你做的事情,不要拒絕,不要愧疚。’
姜容音眨眼,一滴淚落在信紙上。
‘往事堪堪亦瀾瀾,前路漫漫亦燦燦,愿你如月之恒,如日之升,前行坦蕩,無我也好。’
一封信讀完,姜容音已經泣不成聲。
秦時是最懂她的人。
他準備好了一切,甚至怕他自己連累到姜容音,連最后道別的機會也放棄了。
他說往事不堪回首,說前路坦蕩。
可時,從未食。
姜容音起身擦干凈眼淚,將這封信丟進燈燭里。
信紙一瞬燃燒成灰燼,飄飄灑灑的落到地上。
她在姜昀的心中,是權衡利弊的交易品。
可有人,將她放在心上,珍之愛之。
秦時從未對不起她,可卻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到了他的身上。
他是這全天下,最惦念她的人。
可是姜容音不能按照他的計劃走。
被姜昀發現,他絕對不會放過秦時。
不讓秦時再卷入這些紛爭,同樣也是姜容音能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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