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侍衛們被某個一肚子壞水的世子爺盯得快要精神崩潰時,瑞王妃終于領著兒媳婦和女兒過來了。
她們也很快便看清楚了宮門口的情況,在一群穿著統一玄色侍衛衣服、腰佩長刀的侍衛中,一襲赭衣的少年尤其扎眼,特別是那些侍衛快要崩潰的神情,也讓人忍不住有些想入菲菲。
阿菀嘴角抽搐了下,總覺得衛烜這是在欺負人呢。
而瑞王妃母女倒是習以為常,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。
這時,衛烜正巧看到她們過來,終于放過了那些可憐的侍衛,抬腳迎過來,目光先是掃過阿菀,仿佛在確認她全身沒掉一根毛后,方向瑞王妃行禮問候。雖然性子張狂了一些,但是只要不惹到他,衛烜還是愿意給瑞王妃體面的。
瑞王妃輕咳了一聲,并不在意繼子將自己排在兒媳婦之后——反正阿菀也不是她的嫡親兒媳婦,淡然地道:“烜兒可是等久了?先回府罷。”
說罷,便攜著女兒的手登上了候在宮門前的瑞王府的馬車。
阿菀也被衛烜攜著坐到了另一輛馬車,并沒有騎馬。
對他這種舉動,很多人側目了下,不過倒是沒人敢說他什么。
待上了馬車后,阿菀才剛坐定,衛烜便開始將她上下打量,邊迭聲問道:“累不累?身子可受得住?剛才可有人給你難受?你且告訴我,我給你出氣!”
阿菀:“……沒有,我很好。”見他一副不相信的樣子,拍拍他的手道:“真的,我很好,你別多想,這宮里認誰能給我氣受?”
衛烜慢吞吞地看她,心說有幾個賤人天生就欠收拾,指不定要使壞呢。然后伸手在她眼尾處劃了下,有些不滿地道:“哪里好了,這里有青色,回去就先歇一歇,其他的事情你不用你管。”
阿菀從善如流地點頭,她才進門第二日,瑞王妃是個好性子的婆婆,衛焯衛嫤姐弟倆又向著他這大哥,與她的情份也不錯,根本不用她怎么操心,現在她是新婦,瑞王府的管家權也沒有交到自己手里,并沒有什么東西需要她管,自然不會費神。不過這是衛烜的一翻好意,阿菀也不嫌他啰嗦,笑瞇瞇地應著他的話。
雖然阿菀保證好,可是衛烜心里到底不放心,生怕自己想得再周全,難免有疏忽的時候。只要想到三公主和四公主應該也會出現在仁壽宮的正殿,心里很是擔心三公主那蠢貨又給阿菀難堪,或者是生什么歹毒心思,像上輩子那樣將阿菀推到湖里。還有四公主,也是個壞胚子,上輩子跟著三公主沒少作孽,當年就是她和三公主一起將阿菀推下水的,這事情他死都不會忘。
不過衛烜顯然也沒想到,這輩子他一開始就惡整了三公主和四公主,那副兇煞的模樣,導致四公主畏他如虎,甚至連帶的對阿菀也生不起任何的念頭,現在更是乖巧得不行。唯有三公主,膽大妄為,并不吃教訓,若是給她機會,她定然要咬人一口。
待阿菀說完今兒在仁壽宮的事情時,衛烜敏感地捕捉到了阿菀話里的意思,面色有些古怪,“你說……皇祖母的精神看著有些不對?”
阿菀點頭,斟酌著道:“皇祖母說話時,神色有些恍惚,好像透著我看什么一樣,絮絮叨叨的,神情很不對勁,可能是我多心了吧。”其實她覺得,太后可能患有更年期精神病。
所謂更年期精神病,便是在更年期時,以情感憂郁、焦慮或者幻覺妄想為主要癥狀,大多表現為陣發性潮熱、多汗、焦躁、憂慮、恐懼、易激怒或神經衰弱綜合癥。太后的神色讓她覺得,估計是以幻覺妄想為主,精神有些衰弱,就不知道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時,想著的人是誰。
太后這癥狀其實挺輕微的,甚至不易察覺,便是偶爾接觸的人,也以為太后年紀大了,喜歡回憶以前的事情罷了。阿菀心里也不確定,但是她很清楚,以太后如今的地位,便是小病也會備受關注,甚至讓人有可趁之機,在旁人察覺利用之前,她得讓衛烜注意到,早些做準備。
等阿菀將關于更年期精神病的大概癥狀修飾一下告訴衛烜時,他的神色有瞬間的愕然,心里已然是驚濤駭浪。
上一世,他十七歲時便被放棄,被父王送離京去了邊境。而在離京之前的那一年,太后的情緒反復無常,身子也不太好,時常發怒。后又因為五皇子安排的那個女人出現,導致太后最終放棄了他。當時被太后放棄時,他心里是不解的,只覺得這事情太突然了,不明白為何太后不再召見他,甚至對他不聞不問,在皇權傾軋中,默許了瑞王將他送離京城的事情。
至于那位皇伯父……衛烜心里冷笑,無用之人,留著做甚?不,也不能說上輩子的自己是無用之人,而是拿他當伐子使來煅練幾個皇子們的能力,完全是一位合格的帝王,所以方讓他這輩子不愿意再受制于人,不若一開始就讓自己有用。
事后他讓人調查過,對太后的狀態十分不解,便是養條狗,寵了這么多年,應該也有點感情了,哪會如此翻臉無情,連一面都不見的,甚至能看著他被驅離京城?現在想來,怕是那時候太后的精神不好,生了癔癥,恰好讓鄭貴妃等人利用罷了,送了一個比他更像康嘉公主的女人放在太后身邊,讓太后完全聽信那人。
太后固然有將他當成替身的原因,但也未必會如此無情,如今倒是有了些解釋了。
想到這里,衛烜默默地將身邊的少女摟進懷里,慢慢閉上了眼睛。
雖然他沒有說話,但是同他一起長大,阿菀仍是能輕易地感覺到他的心情的變化,雖不知道他為何心情突然變得不好,阿菀仍是選擇了安靜,默默地陪著他。
等回到瑞王府,衛烜的臉上已經看不出異常,同瑞王妃說了一聲,衛烜便拉著阿菀回隨風院了。
回到隨風院,衛烜將阿菀送到正房,陪著她用了午膳后,叮囑她好生歇息后,便去了書房。
阿菀躺在床上,雖然身體很累,一時間卻睡不著,翻來覆去,想了很多,直到腦仁終于受不住,方沉沉睡去。
等阿菀一覺醒來,天色已經近黃昏,室內一片昏暗。
在這片昏暗中,阿菀睜開眼便看到坐在床前的黑影,差點嚇得要驚叫,直到看清楚了是他時,才嗔怪道:“你坐在這里做甚?”
衛烜扶著她坐起身,將她垂落到臉頰邊的發勾到耳后,然后坐到床邊,手撫過她的后腦勺,稍微用力,便扣住她的腦袋,氣息拂過她臉上的肌膚時,唇已經被對方含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