憤怒,每一個儒生此刻心中都有憤怒。
在這個時代,他們向來被輕視,但表面上還是受尊重的,絕對不會有人敢辱罵他們的。
現在唐禹直接指著鼻子罵,罵得如此不堪,加上之前他們對唐禹的憎惡和嫉妒,此刻怒火幾乎全部燃了起來。
唐禹就是要讓他們怒,就是要點燃這把火。
他張狂大笑著,聲音蓋過了所有人,然后指著在場眾人,怒吼出聲。
“你們口口聲聲說修齊治平,說什么士不可以不弘毅,你們也配?”
“你們連最初級的修身都做不好!”
“你們分明渴望朝廷北伐,渴望收復失地,渴望大一統,渴望盛世。但你們卻只敢喊喊口號,實際的事卻一件都不肯做,這也算修身?沒有心誠、沒有無畏,沒有威武不能屈,也算修身?去你媽的!”
“當朝官員一句克復神州、一句恢復中原,就把你們這群豬哄得團團轉,你們自己說賤不賤!”
“朝廷支持北伐嗎?如果支持,祖逖為什么到死都得不到支援?”
“是,你們心中是有大義的,你們是裝著家國天下的,但這只是你們謀求前途和名聲的工具,你們從來沒有真正去做過。”
偌大的太學宮,靜得可怕。
唐禹冷笑著,寒聲道:“是啊,你們可以說自己沒權力,決定不了什么,全他媽借口。”
“上品無寒士,下品無勢族,這個時代為什么會淪為這般模樣?還不是你們不爭取!你們不敢鬧!你們不敢去對這樣的朝廷說不!”
“你們這些人,個個才華橫溢,比那些世家子弟強一萬倍,但你們卻連做那些二世祖的手下的資格都沒有!”
“這叫什么?這叫不公平!”
“面對不公!你們一聲不敢吭!只是夸夸其談說什么志向!只是在背后發一發牢騷!”
“這是不是賤?”
“你們是不是賤貨!”
這下學生們真的安靜了,一個個瞪大了眼,他們慢慢發現,唐禹好像是在為儒生說話,只是…方式過于夸張。
而陸曄也皺起了眉頭,他倒是聽懂了唐禹的意思,但他卻心驚膽戰,這樣說話,儒生倒是有機會了,可卻傷害了世家的利益啊。
他很果斷做出了決定,不能讓唐禹再說下去了。
可就在他剛要開口阻止的時候,一把匕首已經抵住了的后腰。
聶慶淡淡道:“侍中,你把我家公子請上臺,總要讓他把話說完,對不對?”
“你敢阻止,我就敢當場殺了你!”
陸曄看了一眼四周,低吼道:“你是誰?你知不知道這是死罪?你敢動我,你也出不了太學宮。”
聶慶道:“再敢說一句,老子就和你一起死。”
陸曄感受到了冰冷的寒意,一時間真不敢說話了。
而唐禹則是看向在場眾人,緩緩道:“我在罵儒生嗎?對!”
“為什么罵?因為恨!”
“什么恨?恨木不成材!恨鐵不成鋼!”
“你們自幼苦讀圣賢之道,知歷史,懂國事,滿腹經綸,胸有丘壑,但卻什么也做不了。”
“而那些世家貴族,大字不識幾個,卻能做大官,成大業,把你們當狗一樣管著,訓斥你們。”
一個個儒生攥緊了拳頭,面面相覷,眼中閃著火焰。
這些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里。
唐禹道:“為什么做官,看的不是本事,而是裙帶關系?”
“為什么掌權,看的不是才華,而是出身尊貴?”
“為什么不公平就擺在眼前!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一句,這他媽不對!”
他紅著眼眶,攥緊了拳頭,大吼道:“儒生?什么是儒生!”
“圣道?什么是圣道!”
“在我唐禹看來,儒生自幼學習圣道,無數個日夜的寒窗苦讀,為的不是站在這里大放厥詞,而是要做實事。”
“什么實事?嗯?來你來說!你剛剛罵我,說我羞辱儒生,我讓你來說儒生該做什么!”
這個年輕人張了張嘴,一時間急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。
而人群之中,自然有人吼著:“該做官!做實事!匡扶國家!拯救蒼生!”
唐禹退到了中央,看著在場群情激奮的眾人,一字一句道:“我來給你們總結!我們來給你們回答!”
“儒生!只做四件事!”
“為天地立心!”
“為生民立命!”
“為往圣繼絕學!”
“為萬世開太平!”